记忆漏洞
钟弦垂着头:“你想听什么实话?”
“不要小看女人的直觉。”
“不会有你担心的事发生。你难道没有想过,这对邓忆的打击?你名义是他的女朋友,实际上却……”
“这种话不是该对你自己说?”赵祺冷笑。
钟弦显得没jīng打采:“我不会。我要感谢我没有后知后觉。至少在我想那么做之前,我努力去寻找原因。不想盲目而愚蠢。”
“最好是这样。”赵祺转身上车。
钟弦冲到车前,对着车窗里的赵祺说:“你之前对我,对邓忆,都是假的了?是有什么计划么?”
赵祺没有回答。
赵祺的车子驶远后,钟弦还在原地打转,不知何去何从。过了一会儿,他想到应该随着赵祺的车子一起离开才对。留下来要怎样呢,难道还想继续当傻瓜。他该马上去找邓忆,求他原谅,挽救这个错误才对。
犹豫了好一会儿,他想爬回别墅观景台,但石墙光滑的爬不上去。只好从前门返回别墅。在门前按门铃。
邓悭给他开了门。
“去海滩那边,不知怎么迷了路。”钟弦故作轻松。眼前这个人的魅力,只让他心生恐惧。
邓悭手中拿着一只红酒瓶,瓶口的塞子已被拔起。“尝尝我弟弟忻仔的藏酒。”他将钟弦引入会客厅,在吧台前倒了一杯递给钟弦,钟弦接了酒杯,返身走到房间另一边坐在沙发上,与邓悭保持距离。他在思量如何开口。
思来想去,他不愿冒险与邓悭正面对质,决定先想办法离开这儿。“邓忆已经过关了,我应该去酒店了……”
“观景台其实可以爬上来。”邓悭开口,他从吧台前转过身面对钟弦,一脸笑容。
“什么?”钟弦装傻。
“你诈出赵祺其实是我的女人,这招真漂亮。你比以前聪明多了,我该想到。是我没有与时俱进。”邓悭端着酒杯走近。
钟弦没有立即回应,他闷头喝酒。
“四哥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帮我的忙,我总要对她负责,不能让她这个年龄还没嫁出去。女人嘛。所以,邓忆不娶她,只好我来。”
“四哥知道我问的是什么——你为什么要控制邓忆的生活?染指他的一切。”
孔雀
149
“你有迫害枉想症吗?”
邓悭眼神淡然时也会让人有qíng意绵绵的错觉。
“最初认识你,你16岁。总怀疑自己活在巨大yīn谋里。从小缺少关爱大抵让你特别渴望被关注,哪怕是被人仇视。如今你的脑子还是一样,给自己编一些故事,让自己成为中心。你发现了赵祺的事,联想到我在控制……”邓悭笑着,他一定深知自己最迷人的表qíng便是微笑。“如果当初不是安排赵祺出来帮他正名,他会被父亲关进jīng神病院。你觉得我能袖手旁观吗?我又能让谁帮忙?赵祺为我做这么不合qíng理的事,我要负责。到你天马行空的脑子里,就成了我在染指。”
钟弦有些迟疑,被邓悭这样一说,他开始反思是不是自己胡思乱想了。心念动摇,脸上顿感发烫。“唔……”
他们中间出现大段空白。四面的望海落地窗外景色如醉,不知从哪个方向chuī进一陈燥热夏风,很快被空调的凉气掩盖。
钟弦盯着手中的空酒杯,开始后悔自己说出心中疑惑。如邓悭所言,从另一个角度,这是长兄的关爱。
是自己过于敏感多疑,才在头脑中勾画了一幅豪门争斗的yīn谋画面?
“只不过是,”邓悭悄无声息地走近,拿走钟弦手中的酒杯。“你没法接受自己内心真实的意愿,就寄希望于发现我们之间并非真qíng实意。”
钟弦觉得被邓悭说中了,他用双手捂住脸,将身体深深陷进毛绒的沙发中。
邓悭在吧台上打开一瓶新的酒:“这没那么难,取舍是门智慧。想皆大欢喜,想什么都周全,是不可能的事。”
“你的意思是……”
“舍掉我。只不过,舍去之前,我希望你知道你要放弃的是什么。”
钟弦抬起头,邓悭走过来将酒杯重新递给他,杯中添了新酒。
“说的这么直白,是不是感觉很没趣。”邓悭摸了摸钟弦的脑袋,“你勇往直前的劲儿,果然一去不复返了。喝掉这一杯,我送你去酒店。”
钟弦垂下目光,默默地喝光了酒。酒中有一股麦香,让他疑惑了片刻。
邓悭在钟弦身边坐下来,沙发柔软之极,两个人坐的位置陷进去,仿佛包裹在一团与世隔绝的云朵里。钟弦的心越来越不能安宁,对邓悭的渴望渐渐如cháo水般汹涌起来。
不由痛苦地开口:“既然你和赵祺……”
邓悭安静地听着。
“你爱她吗?”
这个问题让邓悭吃了一惊,随及嘲讽般地笑了。钟弦倒是第一次从这个言行滴水不露的家伙脸上看到算是负面的qíng绪。邓悭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声音在喉咙里,“只要那样就行了么?”
钟弦没有听清,等到明白之后,一阵气恼:“你真是冷酷呀!”
正想站起来,却听邓悭说:“如果世上有珍宝,谁会愚蠢到不去争取。”
钟弦不明白这句是何意,赌气地说:“请你继续天衣无fèng的生活。我该走了。”
邓悭捏住他的手,温柔地笑着:“我是哪里出了破绽?不妨讲一讲。”
“没破绽,是我的直觉——你对邓忆的控制太多。假设你是出于关心,为何他不能在集团中崭露头角。他并非叛逆的无良少年,为何会让父亲对他误解至深,至今难以解开。还有,我一直疑惑,他真的有自闭症吗?从他出生你就在他身边。男孩对长兄的崇拜天xing可能让他一直当你是神,你有没有利用这点做过什么?他对你的信任,胜过对父母。他对你言听计从!”
邓悭的笑容中闪过惊讶:“你认为是我让他假装自闭?”
“一点一滴的迹象,唯有拼成这个剧qíng才都合理。你是真的喜爱这个弟弟吗?还是只想把他控制住。”
“你觉得我的目的是什么?”
钟弦露出‘这么明显的事还需要说吗?’的表qíng:“我没有听你称呼过他为‘弟弟’,相反,邓忻,今天第一次见,你就用‘我弟弟忻仔’来向我介绍。邓忻才是你心中的手足。而他,在你眼里是什么,一个夺走你拥有的一切的侵略者?没错。我从小缺少关爱,总是从yīn暗面去看人,也可能正因为如此,我才是真的懂你的人。我也希望我错了。”
“如果是这样,我应该在他出生时就找机会掐死他,不是更简单?”邓悭笑道。
“我说的已经够多了。如果说错了,你就当听个笑话。”钟弦将话收回,“我该去酒店了。”正要站起,邓悭揽住他的肩膀。将他固定在沙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