逗比刺客
陆小果再次把脸埋进被子里,接着嚎叫。
直到门外传来朱拓的声音,他立刻屏住呼吸,一动不动,仿佛这样对方就不知道他就在屋子里。
朱拓推门时,他紧张得心差点跳出来。如果朱拓真想进门,一把锁是拦不住他的。
然而朱拓竟然就这样走了,这让陆小果多少有些意外,更有些隐隐的失望。
好在对方还留下一封信。
信中只有八个字: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陆小果就像被施了定身咒,双手捧着信纸,呆坐在chuáng上。
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冲出房间,朝景chūn宫大门方向跑去。前方出现一个人影,是长老郭虎。陆小果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急问道:“看见王爷了吗?”
郭虎回道:“王爷方才已经下山了。”看看陆小果的神色,他又补充道,“王爷的马很快,教主若是想去追,只怕是追不上的。”
陆小果张了张嘴,却未说出一个字。他的勇气其实在跑出房门那一刻就已经用完了,就算现在见到朱拓,他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陆小果觉得应该先冷静一下,反正朱拓过几天还会再来,不如趁此机会好好思考一下他信中的真实用意。
郭虎审视了下陆小果的脸色,试探道:“不知教主身体恢复的怎样了?”
他的原意是想问问陆小果的腹痛如何了,陈达章还在前厅等着接见。可话进了对方的耳朵里就变味了。
陆小果脸上一红,右拳虚握,放在嘴边,轻咳了两声道:“本座今日……偶感风寒,郭长老若是无事……就当没看见我!”说完扭头跑回自己屋里继续当缩头乌guī。
已经看见了还怎么当成没看见?郭虎觉得教主的这个要求颇有些难度。但王爷已然有言在先,也就不好再打搅教主。至于被晾在前厅的陈达章,自有徐茂山和公孙木槿去cao心。
景chūn宫外,程留香远远望着魔教大门,若有所思。
叶孤山见他半天没动静,问道:“不进去吗?”
程留香道:“陈达章刚刚上任,便来魔教拜访,只怕别有用意。”
叶孤山不以为然道:“就算别有用意,也是魔教该cao心的事qíng,与你我何gān?”
程留香皱眉道:“朱拓为了避嫌,选择一早离开,避而不见,小陆只怕独木难支……”
叶孤山走到他面前,牢牢注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陆小果如今已是魔教教主,不再是当年那个受你庇护的雏鸟,难道你还能护他一辈子不成?”
程留香摸摸鼻子,“毕竟是从血影门出去的人,也不好完全弃他于不顾……”
叶孤山道:“只是曾经的下属,便让程门主如此费心。对于鄙人这个总角之jiāo,程兄又当如何?”
程留香惊愕的望着他,有些不太相信这些话居然是从冷酷冷心冷血冷面的乌云城主嘴里说出来。
叶孤山面不改色,目光深沉。
程留香移开目光,抖掉一身的jī皮疙瘩,淡淡道:“叶城主言重了,叶城主不向在下寻仇,在下已是感激不尽,又岂敢再有其他奢望?”
叶孤山眼神一变,“若有奢望的人是我呢?”
程留香又摸摸鼻子,转移话题,“既然朱拓已经走了,魔教又有客来访,我们改日再去登门道歉。”
叶孤山望着程留香转身而去的背影,神色有些黯然,但又随即恢复如初。这条路并不好走,自己初始便知晓。既是自己心甘qíng愿的选择,再是艰难也要走下去。
何况小程现在已经不再排斥他,昨晚那一吻更是两人关系的重大突破,想到此,叶孤山立刻jīng神抖擞,信心倍增。连走在前面的程留香都似感觉到他气场的变化,不由自主回头瞥了一眼。
叶孤山不放过任何一次向程留香表白心迹的机会,目光温柔似水。这让程留香觉得更冷了,jī皮疙瘩成倍的掉落。
也许是时候甩掉这个黏人的家伙了,程留香开始暗暗盘算偷溜计划。
程留香这边殚jīng竭虑,陆小果却是躺在chuáng上睡得不知今夕是何夕(鏖战一夜太费体力),只是苦了在前厅陪陈达章枯坐的徐茂山。黑鸽子一向不喜应酬jiāo际,找了个由头便早早离场。徐茂山不好冷落了陈达章,只好陪着对方东拉西扯。
对于陆教主身体不适不便见客的说辞,陈达章并未流露出任何不悦,反倒饶有兴致的跟徐茂山聊起了家常和魔教的风土人qíng。徐茂山本想探出对方的虚实,谁知思路一直被对方带着走,反倒被打听走魔教不少□□。虽然这些□□也是真真假假虚虚实实,但至少看出陈达章的思维缜密,滴水不漏,城府之深不逊于当年的魏无涯。直到他告辞离去,徐茂山才如释重负般瘫坐在椅子上擦冷汗。
小蜡烛和黑鸽子走进来,问道:“你们都聊了些什么?居然聊了这么久?”
徐茂山叹口气道:“魔教教众姓甚名谁,从哪来到哪去家里几口人人均几亩地地里几头牛……”
小蜡烛皱眉道:“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殷涛叛教时不都把魔教的qíng况泄露给内卫了吗?他还问这些作甚?”
徐茂山接着叹气,“他问的信息越是芜杂,便越是容易抓到我话里的漏dòng。唉,我本就不擅长这些,这原本是左右护法的职责,可惜魏安不在,殷涛又……”
三人俱是沉默,与内卫争斗多年,魔教虽未伤及根本,却也有不小的损失,尤其是在用人方面。魏无涯倒台,魔教刚有了喘息之际,朱拓便被夺了教主之位,朝廷要对付魔教之心,已是昭然若揭。在朱拓无法正大光明施以援手的qíng况下,仅凭陆小果的智商能否与朝廷抗衡,实在是个未知数。
黑鸽子问道:“他不曾提起唐云武之事?”
徐茂山摇头,“丝毫未提,看他今日的神色,仿佛就是偶然路过,登门拜访的。”
小蜡烛道:“这个陈达章果然不简单,王爷虽然怀疑唐门挑衅与内卫有关,但对方不露丝毫破绽,我们也是无从下手。”
徐茂山思忖道:“不如还是请示下教主,早做准备,提防内卫再生事端?”
黑鸽子道:“王爷临走前特意吩咐,今日不得打搅教主。”
徐茂山道:“凡事也分轻重缓急,这么要紧的事还是通禀一下为好吧?”
小蜡烛缓缓道:“就算现在禀告了教主,只怕他一时半刻也想不出什么好的对策来。”
徐茂山道:“那依你之见呢?”
小蜡烛朝陆小果的院子瞥了一眼,道:“教主今日身体不适,明日再禀告也不迟,反正不管是内卫还是唐门,这一时半刻也不敢打到神山上来。”
徐茂山想了想,觉得也的确不必太cao之过急,便点头应允。
陆小果一直睡到正午才被生生饿醒,想出门去找吃的,又不知该如何面对魔教诸人。正纠结间,小蜡烛来敲门。
“教主,该用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