逗比刺客
陆小果知道体罚结束,长长吐出口气,慢慢走进凉亭,端起武兰兰喝剩下的茶水,一饮而尽。
他为什么要来这个鬼地方?
陆小果坐在荷花池边,呆呆望着池中嬉戏的鱼群。他想起跟随朱拓的那段日子,对方在凉亭中抚琴,他则站在对方身后,远远望着小蜡烛在池边喂鱼。
那是一段多么逍遥的时光?
朱拓,虽然只过了两个月,这个名字却已遥远的仿佛是上辈子的事。
陆小果轻轻叹息一声。叶孤山的任务终结后,他如愿以偿拿到酬金。虽然白道中人坚称是魔教教主刺杀了叶孤山,但毕竟人家没有公开承认,而娇十八又证明叶孤山的确死于陆小果和大眼程之手,雇主也只有付钱。
雇主在乎的是叶孤山的生死,血影门承诺的是使命必达,至于真相如何,又有谁知道呢?
何况杀人凶手是魔教教主这种说法本身就是个谣言。
真相与谣言,又有几人能分清楚?
但毫无疑问,陆小果与大眼程在这件事里名利双收。
虽然他们在江湖上还是默默无闻,但在血影门内部却已然是两个大人物。排名在一夜之间上升两百名,能不算大人物吗?
陆小果以为自己这次总算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了,谁知九堂主紧接着就派个他一项新任务。
刺杀巨鲸帮帮主武天向。
虽然武天向的武力值跟叶孤山差了不是一星半点,但架不住他身边的保镖太多。
一百二十六位江湖高手分三班轮流在他身边值岗护卫,别说刺客,连只蚊子都别想飞到武天向的眼前。
这个人是有多怕死?
陆小果没有办法,只能采用传统策略,先想法子混到他的身边,再寻找机会行刺。
就在他苦于没有接近武天向的机会时,好运和武兰兰一起降临到他的眼前。
武兰兰是武天向唯一的妹妹。
一出完美的英雄救美令他顺利赢得武大小姐的好感。
这不禁让他感叹,美貌对于男人来说,简直跟武功一样重要。
只是这位武大小姐的脾气不是一般的喜怒无常,稍微不对心思,就会对身边的人施以各种体罚。就比如今天,陆小果只是说错了一句话,就在酷暑的骄阳下面站了三个时辰。
这不禁又让陆小果感叹,能遇到朱拓那般细心体贴的少东,是件多么幸运的事qíng。
低垂的铅云中传出阵阵沉闷的雷声,大雨有如密豆一样瞬间撒了下来。
夏天的雨就是这样,来的快去的也快。犹如人们的相遇分离,没有预兆,也无法改变。
陆小果沿着回廊慢慢往回走,一个身着蓝衫的中年文士迎面走来。
陆小果认得此人,他是武天向的军师,名叫张秀。
张秀朝他微微颔首,陆小果还礼。直到对方走出去很远,陆小果才收回目光。
不知为什么,他对张秀总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可他明明从未见过这个人。
陆小果想了又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只能将此归结为自己想太多。
回到房间,他开始整理思绪。
自从来到巨鲸帮,他发现这里并非是铁板一块,几个帮内重要骨gān之间勾心斗角矛盾重重。陆小果觉得也许他可以利用这些矛盾,达到借刀杀人的目的。
要是大眼程在这儿就好了,至少他还有个可以商量的人。
自他回到血影门,就再没见过大眼程,这家伙到底去哪儿了呢?
陆小果呼吸突然一顿,他闻到一种熟悉的花香。
他倏地起身,悄悄打开房门。
院子里空无一人。
陆小果走到院中,使劲嗅了一下。此刻chuī的是南风,花香应该是从那边飘过来的。
他打开后院的角门,悄悄走了出去。
一个流着青鼻涕满脸泥垢的小孩儿站在巷子口,看见他出来,咧嘴一笑,跑开了。
陆小果不紧不慢跟在小泥孩儿的后面,那孩子很快钻进一家酒楼的后厨,陆小果见左右无人,也跟了进去。
穿过厨房,是一个小小的院落。玉面狐正坐在院子里饮酒,见到陆小果,笑道:“你的鼻子恐怕是全身上下最值钱的地方吧?”
陆小果在他对面坐下,“是你让那孩子引我到这儿的?”
玉面狐微微摇着纸扇,“在下以前曾得罪过巨鲸帮,自是不敢出现在他们面前。”
陆小果冷冷道:“一定是你偷过武天向的老婆。”
玉面狐道:“我们是真心相爱,怎能叫偷呢?只可惜玉奴嫁不逢时,没能在遇到武天向之前先遇到我,这才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陆小果忍不住道,“遇到你才叫一失足成千古恨吧?”
玉面狐微微一笑,“说正事,我是来告诉你尹玉商的下落的。”
陆小果眼睛一亮,上一次在乌云城,他本来已经见到了玉面狐,却被朱拓的突然出现而打断。只是叶孤山已死,就算找到尹玉商也已经没有多大意义。
但陆小果却有他自己的想法。他对玉面狐道:“请讲。”
玉面狐反而卖起了关子,“说到这个人,其实你已经见过他了。”
陆小果心里一动,脱口而出道:“他在巨鲸帮?”
玉面狐赞许的点头。
可巨鲸帮里没有坐轮椅的人啊。陆小果迅速将巨鲸帮所有他见过的人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没有一个符合条件的。
玉面狐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他,悠悠道:“有时候事qíng不能光看表面,一个人的眼睛往往是最容易受骗的。”
陆小果猛然想起一个人,有些不可置信,“你是说……张秀?”
玉面狐眼中闪过一丝光芒,看向陆小果的眼神已经不单单是赞许,更多的是欣赏。
他叹息道:“你有如此敏锐的直觉和准确的判断力,不做刺客简直可惜了。”
认为陆小果适合做刺客的,玉面狐已经不是第一个,朱拓以前也这么说过。
想到朱拓,陆小果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复杂qíng绪,他轻咳了一声,“可我还是不明白,尹玉商明明双腿残疾,又如何能像常人般行走?”
玉面狐轻轻一笑,“这正是此人心机深沉的所在。别人越是想不到,他便隐藏得越深越安全。”
陆小果接着问道:“那你又是如何得知张秀就是尹玉商的呢?”毕竟尹玉商既站起来走路,又易了容,若非对他非常熟悉,又如何能够看破?
玉面狐道:“我说过,我自有我的消息来源。”
陆小果想了想,“这种qíng报,只怕并非花钱就可以买到。”甚至可能需要有一张缜密完备的qíng报联络网。
玉面狐笑容神秘,“这就无需陆兄担心了。”
陆小果沉默片刻道:“你要多少银子,开个价吧。”
玉面狐给他倒了杯酒,“我说过,不会要你的银子。”
陆小果道:“钱货两讫,日后大家也好见面。”
玉面狐目光闪动,“这么说,陆兄不愿兑现答应我的承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