鸦王/白骨城
我就是不明白,她为什么故意要把披风落在王爷府,为什么要回来,如果池塘里的尸块跟她有关,她为什么要把尸块扔在里面?她将尸块一起带出王爷府随便找个地方埋了,不是更干净方便吗?何必多此一举?”
“道理很简单。”赵子幸道。
“简单?”
“即便公主是凶手,她也不会亲自动手,对不对?”赵子幸用毛笔杆敲敲白纸,“有人替她杀了人,分了尸,然后把其中的一部分运出了王爷府——我看之所以要分尸,就是为了携带方便……”
“等等!为什么只把其中一部分带出王爷府?为什么不是全部带走?”
赵子幸的眼珠在眼眶里转了两圈。
“我想,他可能也不是故意要留下一部分的,当时时间太紧,他又慌里慌张的,急于把事情快点完成,就这样,一不留神,他将其中的一部分遗失在了王爷府。等他们回去后,他的主子,也就是公主发现,尸块少了一部分,猜想尸块还在王爷府,于是,便又折返了回来。八月十二的那天下午,她在池塘边溜达,可能就是那时候她将尸块丢进了河里……”
“照你的说法,她是回去之后发现尸体不完整,才在八月十二赶回王爷府的,可她在离开王府的时候,就已经要把披风塞在床底下,以此来制造下一次来王府的借口了,这是为什么?”
“巡视。”
“什么?”麦晴完全听不懂。
“她在行凶之前,就已经设计好了,杀人之后要再回来看看有什么地方需要擦屁股——发现遗漏的尸块只是个巧合。看起来,她办事还挺周全。”
麦晴把赵子幸的见解认认真真地在脑海里想了一遍,最后,她得出的结论是,他的高见纯粹是无稽之谈。
“那些尸块如果确实是被遗漏了,那么,从八月十一日她离开王府,到八月十二她再次回来这一天之内,尸块会在哪里?我想唯一可能的地方就是马厩了,可是马厩时时刻刻有人进出,怎么可能会没看到?而且,你没听刚刚刘七他们说吗?他们把死马拉走之后,里里外外把马厩打扫了一遍,怎么可能没发现尸块?”
“说的也是啊……”赵子幸歪头道。
“我想,整个过程大概是这样的。”麦晴道,“马夫先用毒草毒病了那匹马,随后,他以此为借口,找来了另一个帮手,那个大夫,谁知道那个人是不是大夫,那个大夫负责杀人和分尸,马夫在门口挡住刘七他们几个。就在刘七到后门去牵马,另外两个去马场找马的时候,他们转移了东方旭兰的尸体。”
“转移到哪里?”
“我想来想去,只有公主的马车。”麦晴道,“他们乘门外没人,偷偷将尸块运到马厩旁边的场院里,公主的马车就被卸在那里。”
“你说,公主坐着带有尸块的马车离开了王爷府?”赵子幸道。
“公主的马车是唯一不会被人发现的藏尸地。没人会去检查公主的马车,”麦晴觉得这是最合理的解释了。
“好吧,就算公主是个变态,她能跟血淋淋的尸块共处一室,但那遗漏的尸块又是怎么回事?尸块如果落在马厩一定会被发现,但落在那个什么场院,不是更明显吗?我去过那里,那里很空旷,连干草都没有,怎么藏尸体?”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麦晴看着赵子幸,等待他的反应。
“你说她是故意把尸体留在王府的?”他马上领会了她的意思,“为什么?有什么必要做这么麻烦的事?”
“嗯,那就要看马车的构造了。如果马车里能藏尸的地方很有限,那就不可能一下子把所有尸块都带走,。”麦晴一边说,一边观察自己所坐的马车内的构造。
“那留下的尸块会在哪里?”赵子幸拉拉她的袖子。
“挖坑掩埋。场院是泥地,场院外面也是泥地,只要挖个坑,就能把尸体藏起来。我想没人会发现……你说呢?”
“呵呵,听起来,还像那么回事。可是……这样好像就没必要分尸了。既然刘七他们三个都已经被支走了,他们只要扛着东方旭兰的尸体,就可以将他送到场院的马车里,反正也没人会查公主的马车,不是吗?这样可比零零碎碎地运尸块方便多了。”
“他们一定是要把他藏在一个狭小的地方,所以只能把他分尸。不然一个大男人坐在公主的马车里,很容易被发现。”
赵子幸的神情告诉她,他并不完全同意她的见解,但他似乎也没找到反驳她的理由,于是他笑了笑道:“好吧,看起来,好像就是这样了。可是这么做,真够麻烦的,把他骗到荒郊野岭杀了不是更容易吗?何必要在王爷府?”
这一点麦晴也百思不得其解。
麦晴一觉醒来时,发现马车已经停了,而车上只有她一个人。咦,赵子幸到哪里去了,莫非皇宫已经到了?想到这里,她不由自主地直起了身子。
她撩开马车前边的布帘,朝外张望,发现马车正停在一堵光秃秃的高墙下面,再一回头,她发现这堵墙似曾相识。啊!霎那间,她脑袋里闪过一道光,她过去来过这里!对,她来过,她见过这条空旷的长街,见过这高高的城墙,还有这红色的院门,……这是故宫!
皇宫果然到了!那赵子幸人呢?
她撩开帘子,跳下马车,发现一长串的马车都停在这条巷子里,而李怀茗的马车就列在车队的最前面。李怀茗正在车旁边跟一个白眉毛,白头发的老头说话,两人似乎说得颇为投机,但李怀茗说得多,老太监听得多,麦晴瞧见老头不断地点头微笑。
“啪”有人拍了一下她的肩,旧伤让她痛得差点叫出来,她正想挥拳过去,却发现拍她的人正是赵子幸。
“你上哪儿去了?”
“在车上那么久,我的腿都快断了,所以让小太监陪着先到外面去转了转,喂,这跟我们那时候的故宫可是大不相同。外面连个像样的店铺都没有,本来我还想弄个什么小吃尝尝的,可找来找去,什么也没找到。”赵子幸失望地长吁短叹了一番后,又伸长脖子朝里李怀茗的方向望去,“咦,这小子在跟谁说话?”
“不知道,不过既然是宫里的男人,那应该多半也是太监吧。”麦晴道,刚刚肩膀的那阵抽痛,令她的头一阵眩晕。
“没错,八成就是太监。——李怀茗刚刚跟我说,我们进宫之后,先到我平时被软禁的禧绣宫安顿下来,然后我们就在宫里等太后的通知,她什么时候有空了,我们什么时候去。至于公主吗,李怀茗的意思是,我们先不要惊动她,反正公主府在宫外,等我们这边摆平了太后,再去找她。”赵子幸道,“我估计这老头大概就是太后身边的人。呵呵,别看李怀茗是大总管,遇见那些贴身服侍的太监,也得让人家三分。”
麦晴再看李怀茗,他已经步履稳健地朝他们走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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