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莫兰系列
最后还是周警官先开了口:“我给那件案子的办案警察打过电话,他好像对这件事也一直耿耿于怀啊,呵呵。这么说,她是因为怀疑有人想谋害她,才早早立下遗嘱的吗?”
“对,她是这么说的。”梁律师道。
“那你今天来这里的目的是……”
“我是来公布遗嘱的。”
屋子里的气氛立刻变得紧张起来。
“那这样的话,我们应该回避。”郭敏站起身道,她准备带女儿离开,梁律师却叫住了她。
“等等,请问你是……”
“我是舒宁中学和小学的同学,你的委托人我也认识,我小时候常去她家玩。”
“你怎么会住在这里?”这问题有点突兀,但郭敏还是如实作了回答。
“舒宁邀请我来这里住两天,可没想到……好了,莫兰,我们走吧。”
“梁律师,我们是不是需要回避?”莫兰问道,看上去她很有些不情愿。王睿想,她当然更愿意留在这里听故事。国庆节的电视节目都难看到家,再说莫兰本来就是个好奇心极强,超爱管闲事的人。
“莫兰!”郭敏想拉女儿的衣袖,却被梁律师阻止了。
“你们不用回避。”
“不用?”母亲愕然地回头看看郭敏,后者也很惊讶。
“是这样的,罗采芹说,宣读遗嘱的时候,舒宁家的所有人都必须在场,她特指住在舒宁家的所有人。你们虽然不是这个家庭的成员,但是你们住在这里,所以不用回避。”
客厅里的人面面相觑,大家都不明白外婆为什么会有如此古怪的条件。
“她到底留下了什么遗嘱?”母亲终于耐不住性子,直截了当地问。
梁律师刚想说,母亲又抢先道:“这是我们家的家务事,警察在这里恐怕不合适吧。”
“罗采芹也希望警察能旁听这个遗嘱。再说,我听说罗采芹的死因有疑点,所以警官在场也没什么不合适的。”年轻的梁律师沉稳地说。
“也对!就算他现在不在场。一两个小时后,他照样也会知道!”母亲瘪了下嘴,烦躁地说,“好了,快说吧。天都快黑了。”
“好,我抓紧时间。”梁律师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我首先宣布罗采芹的遗产,她在银行的存款是——20元。”
客厅里响起一阵嗤笑。听了这个让人乍舌的数字,就连王睿一直绷紧的神经也骤然放松了。这个数字应该是在预料之中。外婆只是个靠要饭卫生的老乞丐而且,其实她根本连银行账户都不应该有,但同时她也觉得不可思议,只有20块钱的外婆还请什么律师,留什么遗嘱啊!
“这笔巨款她留给了谁?可不要说是留给我的。”母亲大声笑道。
“别担心,那是留给我的。那是她给我的律师费。在她死了之后,这笔钱将会转到我的账上。”梁律师一本正经地说。
“20元!”王苑尖叫,“你连20元的官司都肯打?”
“很简单,因为她是我的第一个客户。我很感激她肯用我。”梁律师朝王苑微笑,随即又把目光移回到他手里的文件上,“她另有一幅郑板桥的真迹和一条珍珠项链,外加一个金刚石挂坠。”
母亲眯起眼睛,一脸不敢相信的表情。
“你在说什么?……她有郑板桥的真迹?……还有……”
“这两件物品她给我看过后,我找专家鉴定过,都是真的,两件都价值不菲。”梁律师平静地说,“那幅画已经由我存进了银行的保险柜,至于那条项链……”梁律师朝周警官望去,“她说它是她的护身符,她不会随便摘下,所以应该仍在尸体上,如果没有的话……”
王睿没听见梁律师后面说什么,她只觉得眼前发黑,天旋地转。那幅画已经被梁律师放在了银行的保险柜里,那么十多天前,她从净月堂阶梯下面找到的那幅画是什么?难道是赝品?!看来它也只能是赝品了!赝品!辛辛苦苦干了这么多,设计了这么久,最后得到的竟然是赝品!该死的!赝品为什么还要藏那么好!
她瘫坐在座位上,浑身发软,呼吸微弱,她觉得自己快死了,她还真的想死,死了就什么都感觉不到了……这时候,她听到母亲在提问:“她怎么会有郑板桥的真迹?”
“她是怎么得到的,我就不知道了。她把画和项链一起留给了她的大外孙女王睿。请问,哪位是……”梁律师环顾四周,当他发现所有人都在看着她时,他才知道她就是他要找的人。
“这是什么意思?王睿?为什么是她?”王苑第一个作出反应。
这真是晴天霹雳!原来,外婆竟然把画和项链都留给了她!她本来以为自己完全失败了,她费尽心机结果空忙了一场,但现在,竟突然又发生如此天翻地覆的扭转!天哪,幸好我有足够强壮的心脏,她觉得好像在参加接力赛,砰砰,砰砰……
“王睿,恭喜你。”父亲朝她投来温和的一瞥。
“哦,爸爸……”她禁不住朝父亲傻笑,心想,也许她不该杀死外婆,但如果不杀死外婆,就不可能得到遗产。是她的行为推动了事情的发展。她不知道自己做得对还是错,只是假如能让别人动手,岂不是更好?
“她还有没有别的遗产?”王苑口气很冲地问梁律师。
“我也想问同样的问题。”母亲面无表情地说。
“没有了。”梁律师收起了那张纸。
屋子里又安静了两秒钟。
“为什么是王睿?!为什么!王睿,你做过什么?为什么!”王苑恶狠狠地朝她嚷道。
她别过头去不予理睬。
“我也觉得这份遗嘱有问题。梁律师,我母亲跟我的大女儿平时几乎没有接触,我都怀疑她是否知道她的名字怎么写,她怎么可能把遗产都留给她?”
“她是叫王睿吗?睿智的睿?你看这写得对吗?”梁律师把文件递到母亲面前,在上面指了指王睿的名字。
显然,字写得很正确。母亲撇了撇嘴,快速扫了她一眼,又道:“我还是觉得这样的遗嘱完全是胡闹。”
“请放心,立遗嘱的过程是符合法律程序的,而且,罗采芹女士当时的精神状态也很好,头脑清晰,表达清楚,逻辑性很强。”梁律师把那份文件又塞回了公文包,“只要符合程序,那就应该尊重死者的意愿。当然,罗采芹还有一条附加条款。”
“附加条款?”母亲马上又来了兴趣。
“她嘱咐我要在她的案子结案后再宣布。”
母亲皱起眉,泄气地靠在了椅背上。
“我认真跟她讨论过她的遗嘱,她坚持要这么做,所以我也无能为力。——王睿,”梁律师在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