犀牛旅社
“刘易也许没告诉你。在2001年5月2日半夜两点左右,有人曾经在马路上见过李英杰,还跟他说过话。李英杰当时说,他去朋友家拿书。”谷平把刘易告诉他的事一五一十说了一遍。
黎江愕然地看着他。“这女人根本没跟我们说过这事。”
“因为她没办法找到证人。”
黎江将面前的咖啡一饮而尽。“当”的一声,他暴躁地把咖啡杯重重放在桌上,又拿起了餐刀,等他吃了两大口牛排后,他才愤愤不平地说,“真没想到这女人会提供这么一条线索。我会再去核实的,如果她说的都是真的,那么就得推翻之前我们所有的设想,从头来过。也许他们不是恋人,詹丽琳也不是杀人凶手,而是受害人之一。”他停了一会儿,又道,“我现在就是有一个问题想不明白。凶手为什么要把李英杰的头颅带走。”
“你们破案不是有定理的吗?”谷平道,“通常凶手带走被害人的肢体,意味着什么?”
7.出租车司机(4)
“他想隐藏什么东西,很可能是被害人的身份。这也就意味着只要能破解被害人的身份,凶手就会浮出水面。”黎江顿了一顿道,“可是,李英杰的身体仍留在现场,不出两周,被害人的身份就被证实了,但凶手仍是一团迷雾。”
“我想可能跟凶器有关。凶手知道警方会检测被害人被伤害的关键部位,而凶器留下的痕迹,可能会直接指向凶手,所以他必须把头颅带走。这也说明,被害人是头部中招。”谷平平静地陈述道,“初步肯定,李英杰是被钝器敲击后脑致死的。但是我现在还没弄清楚凶器到底是什么。也许等我们知道那东西是什么之后,凶手的身份也就清楚了。”
黎江神情严肃地看着他。“你能描述一下那东西是什么样的吗?”
“重约二至三公斤,有尖角,但是尖角并不锋利,应该有弧度。那上面可能还有2至3毫米的凹槽。我知道的就这么多,还需要进一步检测。”
“我会去找的。就像你说的,也许找到凶器,凶手就冒出来了。”黎江又恢复了松弛的状态,“知道吗?刚刚章云海在这里我不方便说,我已经申请了搜查令,明天一早,就会有一队人马赶往犀牛旅社,我们要封锁那块区域,进行彻底搜查,还要开棺检查。”
谷平瞄了他一眼,笑着问:“你是要找王梦吗?”
黎江微微点头。
“我猜想她已经死了。很明显,她是内奸。她跟凶手有联系,替凶手把尸体偷出来,又改了档案。同时她还在敲诈凶手,于是凶手就干掉了她。”黎江重新翻看他的笔记本,谷平看见那里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小字,“我调查过福源旅游,那公司有五个股东,三个男的,两个女的。根据王梦的描述,跟她交往的人应该是男的。三个男股东中,有一个长年在澳洲,那么另外两个应该是主要嫌疑人,他们一个是董事长李中汉,另一个是股东吴雨辰,凶手给了王梦不少钱,所以,我会先查这两人的资金流动情况。往往资金流动是最能说明问题的。”说起自己的工作计划,黎江更像是在自言自语,“另外我猜想,凶手之所以能找到卓小东的新住处,是因为王梦出卖了卓小南。所以我看卓小南,呵呵八成也……也许我们在犀牛旅社的某块泥土下面,我们会找到她。”
听到这儿,谷平的心往下一沉。
“等找到尸体再说吧。”他轻声道。
虽然,他也认为情况很可能如黎江所料,但他内心却不愿接受。
这时,一个中年男人东张西望地走进了西餐厅,谷平猜想他可能就是出租车司机赵启明,连忙向他招手。那人带着一脸警觉走了过来。
“刚才是你给我打的电话吗?”他粗鲁地问谷平。
谷平没有回答,回头对黎江说:“他应该就是那司机。”
黎江立即亮出证件。
“你好。我是市局凶杀科的黎江。我现在负责詹丽琳的案子。你是A出租车公司的赵启明吗?”他问道。
“是。我是。”赵启明很不安。
“请坐。今天我们先随便聊聊。”黎江道。
赵启明心神不宁地坐了下来。坐下后,似乎是觉得椅子不太舒服,在座位上扭来扭去了好半天,才坐端正。
“赵师傅。边说边吃吧。”
谷平把一盘牛排推到他面前,后者却坚决地把盘子推到了一边。
“我吃过了。你们有什么想问的?我还得干活呢!”他粗声粗气地说。
“詹向荣死之前,你有没有去找过他?”
赵启明点头,黎江递了支烟给他,并给他点上了。
7.出租车司机(5)
“我找过他。他不是悬赏吗?我也想捞点好处。”吸了一口烟后,赵启明放松了许多,“那时他在报上登了他侄女的照片,我一看就认出来了。于是,我就找到那报社的记者。可是我把我知道的跟她说了之后,她就没再联系我。后来我再打电话给她,她说,那女的平时很节约,不可能包车。这不是放狗屁吗?那女的明明包了我的车!”
假如她在跟一个富有的男人交往,那每隔一段时间包辆出租车外出应该不在话下。
“我当时觉得是那女记者在搞鬼。”赵启明道,“我猜她八成是把我的消息自己拿去卖钱了,我想,这么一来,我不成傻瓜了吗?所以,我就打算自己去找那老头。我记得有一次,我开车路过那家养老院,那女的跟我提起过,说她叔叔就住在那里。所以,我一点没费什么功夫就找了过去。那老头,别看已经七十多了,脑筋可不赖。他写了封信给门卫,说如果有个出租车司机找他,就把信交给他。”
“他知道你要去找他?”黎江道。
“哈,可不是?!我打开信一看,里面有个地址,让我第二天下午两点去温州路15号等他。我照那时间地点去了,老头果然来了。他说他一直在等我呢。哈,我这才知道,我是冤枉了那女记者,她倒是真的把我说的都告诉了那老头,可老头自有安排。他说,那时一听记者提供的消息,他就觉得我说的最靠谱,但为了保护我,他就故意把我淘汰了。”
“他为什么觉得你最靠谱?”黎江问,现在他连吃饭都忘记了。
赵启明道:“他说他侄女有那财力。因为有一次她捐款给养老院的老人,一下就给了3000块,还有一次他问起她男朋友的事,她好像心情很不好,说还没到结婚的时候,得等事情解决了才能结。老头想多问几句,那女的就不高兴了。老头猜她可能正跟一个有妇之夫谈恋爱,她包我的车就是去跟那男的约会。”
“你最后一次看见詹向荣是什么时候?”黎江继续问道。
“最后一次就是他给我一万块钱的时候。”
原来一万块是给了他。谷平心道。
“那次他让我把他带到詹丽琳下车的地方。他在那里站了一会儿后,我又把他带回来了。下车的时候,他给了我一万块,说谢谢我。他说,那地方,他侄女以前的确来过。本来,两天后,他让我再带他去一次的,他说到时候,他可能会带警察一起去。可谁知道,当天晚上他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