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交叉
这片原始森林生长在从富士山中喷发出来的火山岩桨上,十分茂盛。面积据说有60平方公里,人迹罕见。因此有人预言,如果开辟成一旅游景点,一定会有巨大的经济效益。
因此,有不少公司几度试图把外部的文明“引进”这片原宿森林,甚至打算一直引到非常深的密林深处,企图达到最佳的旅游热点。
据当地的向导讲,除非想死的人才可以走到密林深处,否则一般的人是无法领略到密林深处的绝美境界的。
一大早从东京乘头班火车出发的高原耀子、三枝和安藤三个人,在富士吉田下车后又乘上了一辆出租汽车,于上午10点左右到达了富士风穴入口处。从国道步行至风穴入口处要10分钟左右。
“旧的小道有好几条,但由于几乎没有人走过,所以现在已经找不到了。”
和蔼的司机一边打开车门一边对他们三个人说道。
“听说密林深处到处都是死人的白骨,可到底有多少?”安藤漫不经心地样子问道。
“听警察说,至少有200多具尸体呐!是他们与消防人员、当地的青年志愿人员箆头发似地扫荡了一遍才弄清的。但一具尸体也没有发现,因为很多白骨已经土化了,和熔岩分不清了。”
于是高原耀子想:如果高原真的死在了这里,那也会白骨化了的。
“因为返回的公共汽车很早就没有了,所以请注意一下时间。”司机叮嘱后便开车走了。
由于今天不是休息日,所以汽车很少。这辆车一走,四周顿时安静下来,听到了只是各种鸟叫的声音。
“要是把发现皮包的女学生带来就好了。不过因为她们有课来不了,而且我都问得很详细了,我想会找到的。”
安藤对其他两个人说道。尽管在硕大的原始森林里找一个皮包如同大海捞针一样难,但安藤看上去非常有信心。
而且确实如他所说的那样,这个皮包对那几个女学生来说一点关系都没有,就算把她们叫来一块儿找,也许什么都找不到呢。
当耀子在新宿等安藤时,向他介绍三枝说“他是自己和丈夫共同认识的朋友”。由于她认为在这种场合下三枝与隅谷没有关系,因此她也没有更多谈及。
“那几个女学生走的是这条道。听说是看到了风穴之后才进去的。”
这条道相当窄,是穿过风穴后通向密林深处的。这条道起伏不平,但路迹清晰,看来不至于迷路。要是开车也可以开进来不少呢。眼前就可以看到有好几条浅浅的车胎印迹。
喜欢开车的人看来不光喜欢走平坦的大道,似乎也愿意走一走没有人走过的地方。
随着他们的深入,森林的密度也越来越浓了,中途还可以看到好几条岔道,看样子通向更深的地方,车胎的印痕也终于看不见了。
由于熔岩的流动造成了这条道路的坎坷不平,加之大树的裸露的树根盘根错节,汽车行驶下去非翻车不可。
“就是这一带了!”
在密林中走了大约30来分钟后安藤停下了脚步说道。他向四周看了看,然后打开了笔记本,好像他在笔记本上画了女学生介绍的地形。
头顶上被各种树木的浓密的叶子遮住了阳光,地面上的熔岩和树根由于苔藓的“铺盖”而分不出来了。在这潮气凝重的密林深处,有一种令人生畏的寂静,仿佛地下长眠着许多具白骨一般恐怖。他们停了下来后,立即感到身后一股瘆人的寒气。这是由于原始森林的千百年来“沉积”的冷气和心理上的恐惧形成的寒冷所致。
唯一可以使人感到并非处在地狱的是那些明快的鸟叫声。除了罕见的鸟叫声外,由于密林中鸟儿极多,因此叫起来常常是许多鸟一起叫,以致分不清这些都是什么鸟了。由于这会儿时间还早一点儿,因此森林中的鸟叫非常热闹。它们在树枝上欢叫着,飞来飞去。由于森林中树木品种繁多,所以鸟的品种也不在少数。
“有什么记号吗?”
耀子向四周看去,仿佛这一切都是一种树木、一个绿色,其他什么也分不清楚。
“不,没有留下特别的记号,也没有明显的特殊标记。她们说从风穴向里边走约30分钟的地方。我们的步速和学生们的差不多,所以不会弄错的。大概就在这周围了。”
“这条道也不会弄错了吧?”这次三枝又问道。
“我和她们确认了好几遍。青木原没有更多的道路,而且从风穴往南的路只有这一条,不会弄错的。”
安藤非常自信地说道。如果道路没有弄错的话,那么时间还是挺富裕的,要是仔细找不会找不到的。
“会不会被其他游客捡走了?”耀子又问了一句。
“不会的。在这种地方捡东西会让人认为会沾上什么晦气的。”
“不是的,因为巳经坏了,不能再用了,但会不会捡走交到警察那里?”
“当然会有这种可能性的。如果我们找不到再回去问一下当地的警察吧。但我看一般的旅游者不会来到这个地方,所以大概不会的。”
他们一边说着一边继续搜索着向前走着。
“啊!”
“在那儿!”
“是那个!”
三个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大声喊了起来。在裸露着一大块熔岩的岩石旁边,一个皮包样的东西扔在了那里。
如果不注意看还真很难发现。由于上面长了一层苔藓,所以几乎和地面的颜色是一样的。不过由于巳经有了思想准备,所以毕竞看出来它的外形有“人工”的痕迹。
三个人连忙赶了过去。这是一只皮革的公文包。
“夫人,是它吗?”
安藤捡起来确认般地向耀子问道。耀子接过皮包,仔细辨认后确认这是自己丈夫使用过的皮包。形状、材料、做工、使用的程度、手摸的常用部位及风吹雨淋的经历,可以看出是高原每天带着它上下班的。
耀子两眼直盯盯地看着这具阴冷的皮包,仿佛闻到了高原那热悉的体味一样。
“怎么样,是高原君的吗?”
安藤问道,耀子默默地点了点头。她想说出来,但却发不出声来。
“那一定是高原君的了。”
安藤像为了慎重起见一样又说了一句。
“没错,它的确是我丈夫的。”
耀子终于可以发出声音来了,而且不知不觉地从眼中流出了两行热泪。几个月以来,终于“看”到了丈夫了。她仿佛拥抱着丈夫的身体一样紧紧地把这只皮包搂在怀中。
皮包的阴冷,通过衣服传感到耀子的肌肤,她认为这是丈夫遗体的阴冷。
(你在这里好寂寞呀!)
耀子在心中默默地说道。刹那间,她仿佛感到这个世界里只有自己和丈夫在一起,其他一切都不复存在了一般。鸟叫声也一下子突然消失了。连风声也听不见了,一种空白的极度寂静紧紧地包裹着她的身心。
“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