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康传奇
凌绝顶虽是皇族出身,但视名利为粪土,一直远离朝堂仗剑江湖。后来,老皇帝驾崩新皇登基,根基不稳,边疆又屡生战乱,凌绝顶便被召回辅政。期间南征北战,立下了赫赫战功。可惜新皇帝却是个不省事的,不但宠信奸佞,大兴苛政,弄得民间怨声载道。更要命的事,竟然把当时还是幽州刺史的武圣祖的未过门的妻子强抢入宫。
幽州刺史手握重兵,武圣祖以“清君侧”的名义起兵南下直指京城。各地诸侯虽有心分一杯羹,但大都忌惮凌绝顶的威名持观望态度不敢声援。直到武圣祖在雁荡山一役焚毁玄天剑证明凌绝顶战死,朝中再无可以依仗之人。其他诸侯才消除了后顾之忧纷纷倒戈,武圣祖得以摧古拉朽之力一统中原。
温如玉把玩着手中的茶杯漫不经心的道:“当年武圣祖焚剑的事迹可是一段佳话,歌颂了五十多年。方兄现在却说玄天剑在定国候府,这不是打皇帝的脸吗?”
看出温如玉不信,方筠蘅慢慢的解释:“温兄有所不知,这把剑真的在候府!是五十多年前,武圣祖御赐给解家先祖收藏的。”
看方筠蘅说的郑重,温如玉不免有些诧异。
玄天剑虽然贵重,但毕竟只是一个杀人的武器。当年马嵬坡兵变,唐明皇为了江山,连杨贵妃那样的绝色都能忍心杀死,更何况是一个兵器!武圣祖为什么要冒天下之大不韪,偷偷摸摸的把剑藏起来?这中间一定有什么猫腻!想到这里,温如玉狐疑的看着方筠蘅。
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方筠蘅苦笑了一下:“解家只是负责看守玄天剑,至于当中有什么内情只有皇上清楚。也正是因为保守严密,这么多年才能相安无事。不想如今失窃,舅舅万万不敢惊动皇上,无奈之下,才命解忧表哥和我暗中寻访,务必要在消息传出去之前尽快找到。不然,丢失御赐之物可是大罪呀!”
温如玉在心里点了点头:打皇帝脸的事,确实是大事!
方筠蘅叹了口气,接着道:“事发当时,我正好在场。我们方家跟解家同气连枝,不可能袖手旁观。刺客武功高强,敌暗我明,又不能惊动官府,定国侯府简直腹背受敌!光凭我和解忧两个人实在是力不从心。万般无奈之下,才求到了如玉兄这里。”方筠蘅看着温如玉,道:“解忧的脾气你也知道,他在江湖上没什么朋友,唯一信任的人就是你了。况且如玉兄品行端正,行为坦荡,乃是江湖上难的的青年才俊。我和解忧都相信,你必定会尽全力帮助我们,也会为侯府保密的。”
俗话说,朋友间的友情都是相互夸出来的。这话虽然有些言过其实,但也道出一个事实,那就是论“良”言的重要性。所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方筠蘅一席话说得字字在理,处处言情。温如玉很受用,也有被认可的满足感。
但细细想来,温如玉也不得不佩服解家老头解鼎天的高明:这些掏心窝子的好话,解忧那个大冰块是打死都挤不出来的。虽然方筠蘅没有在江湖上露过面,平时很少与他接触,没想到却是个八面玲珑、心思细腻的妙人。光凭为人处事这一点,解忧拍马也赶不上,有他在确实让人放心。能不能办事不说,倒不至于与人结怨。不然以解忧那种容易得罪人的变态体质,一路上恐怕会招惹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况且,这件事也确实太蹊跷!皇帝既然瞒着天下人把玄天剑藏起来,其中定有惊天隐情。解家先祖被武圣祖封为定国候,世袭两代,一直忠心耿耿,深的皇帝信任,把玄天剑交给定国候看管,倒也能理解。但是现在世上,知道藏剑真相的只有皇上和解鼎天。如果皇帝想要把玄天剑收回去,可以直接来要,相信解家会很乐意的丢出这个烫手山芋。就算有人想利用这件事铲除解家,也早该有动静了,不可能等那么长时间还不动手。可见皇帝对丢剑之事毫不知情。
所以解老头不敢惊动朝廷,只派遣有些江湖势力的儿子暗中调查,顺便还把方筠蘅这个冤大头拉下水。方筠蘅虽然出身官宦世家,但目前没有官职在身,办起事来倒不会过分引人注意。况且他的祖父方阁老曾任帝师,位高权重,深得皇帝倚重;祖母惠阳长公主,乃是当今圣上的亲姑奶奶,在圣上面前自然有几分薄面。方解两家又是姻亲,关系近的很,就算以后出了什么篓子,看在方阁老和长公主的面子上,皇帝怎么样也都不会下死手。这下两家真是共同进退了,解老头真是老谋深算!
温如玉满目同情的看了看面前的方公子,不知道他有没有察觉到自己已经被亲舅舅拉去做挡箭牌了。
不过朋友有难,安能不帮!温如玉正色道:“事发时你既然在场,当时是什么情况,你给我详细的说一下。”
见温如玉已经相信了自己的话,方筠蘅连忙组织语言,把他在半月之前所遇到的诡异之事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清明那夜,侯府祠堂。
方筠蘅惊讶的看见自己上方的供桌上盘腿坐着个打扮怪异,一动不动的“人”,心里顿时想到了“鬼”字,但随即笑了起来。他活了二十多年,从来不信世上有鬼,况且那“鬼”露在衣袖外面的手腕上,戴着一串菩提子,那是解天乐十岁生辰时,自己送的。
解天乐从小调皮捣蛋,喜欢整人,经常把侯府闹得鸡飞狗跳不得安宁。解侯爷无奈,便把他送去武当,希望能磨练一番,沉沉他的性子。在武当一待那么多年,倒是收敛了些,没想到还是本性难移。
想着他之前很多的恶作剧,方筠蘅笑够了,才堪堪的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襟,在桌上摸到火石把蜡烛点燃,举起照了照,发现前面果然坐着个人。这人脸上戴着个奇怪的面具,狰狞诡异,偏偏颜色还不一样,左边惨白,右边漆黑,在晦暗不明的光影下显得十分吓人,但看久了倒是生出几分滑稽了。
方筠蘅笑着把面具拿了下来,里面露出的果然是解天乐的脸。只见他双眼紧闭,全身僵直,看来演戏演的很投入。
方筠蘅不由笑道:“方才在廊里偷偷摸摸的人也是你吧,有点出格了!在外面吓吓我也就算了,干嘛跑祠堂里胡闹,也不看看明天是什么日子!把这里弄的那么乱,还不赶快起来收拾,不然舅舅铁定罚你!”
窗外的雨又大了,方筠蘅点上香,插进了香炉,眼见解天乐还是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安静的有些过分。
方筠蘅拍了拍他,道:“你以为你是老僧入定呢,还不赶快下来,我要给外公外婆上香了。”
被他这么一拍,解天乐重重的栽倒在供桌上,仿佛没有一丝人气。
方筠蘅这才觉得不对劲,连忙去扶,入手一边濡湿。方筠蘅颤抖的把手收回来,愕然的发现,自己双手沾满殷红的血迹。他知道出事了,慌忙去探天乐的鼻息,幸好还有一口气。
方筠蘅点了解天乐周身的几个大穴,正准备去叫人。
这时,身后又响起了那“咯咯咯咯”的怪叫,仿佛是有人磨牙的声音,配着参差不齐的雨声,显得格外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