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德风云录
半月后
夜半三更
“啪啪!是我。”
“卫大哥,你来了。”
寒月泠泠孤映枯草,蝙蝠徘徊在屋顶上方发出阵阵底鸣,一阵冷风吹过,浓烈的血腥味呛得卫子风禁不住半掩口鼻,“快进来吧,外头冷。”头戴黑纱的女子缓缓开得房门,谨慎地四下张望一番,示意卫子风快点进来。
“麻烦你又来给我送药了。”不大的屋子里面灯火晃晃,虽是简陋,却打扫的整洁有序,女子信手摘下头纱放在桌子上,竟是失踪多日的白乐瑶。
“无妨,你感觉如何”
“如何这房子周围这么浓的血腥味,你还不明白吗?”苦涩一笑,白乐瑶的表情并没有多大变化。
“不行!我不能眼睁睁看你这样,跟我回去,百草先生他一定可以救你的!”
“卫大哥,你忘记你曾答应我的吗?如今我这幅模样回去,只会害了师兄他们。”素手芊芊攥住卫子风的衣衫,白乐瑶的语气近乎哀求,“我还撑得住,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可以找到解药的……啊!!!”话音未毕,道道青筋骤然从白乐瑶的脸上暴起,紧接着,无数拇指大小的鼓包沿着白乐瑶的皮下此起彼伏,疯狂蜿蜒开来;“没,没事!”强忍着疼痛吞下药丸,调息半响,白乐瑶的脸色渐渐恢复如常,看了一眼满面担忧的卫子风,却是噗嗤一笑“卫大哥,你还是和小时候一样,脸一绷,嘴就闭不上了!”
“你这丫头,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调侃你卫大哥。”知道她有心宽慰自己,卫子风也没有再多说什么,放下药材,转身欲走,却又突然想起什么,“对了,白妹,你中蛊时可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我当时脑袋里昏昏沉沉的,除了疼,似乎也没有什么其它的感觉了……不过,那妖女好像是说过,中蛊初期会出现四肢僵硬,皮下痒麻难忍仿佛千万只虫子爬过一样的感觉,然后周身的血液会一点点变黑,至直将所有的精气都运送给蛊虫为止。怎么了卫大哥”
“没什么,只是最近要重查丰泽一案,所以想向你打听一下。”
“哦。”
“出来吧,卫大哥他已经走了。”目送着卫子风离去,关紧房门,白乐瑶轻叩桌面,一道黑色的身影由墙后匆匆跑出。
“姐姐,姐姐,幽镰饿,幽镰要吃饭饭!”
“幽镰乖,饭还没熟,先帮姐姐把这里面有用的药材挑出来好不好?做得好的话,姐姐给你蒸鸡蛋羹吃。”拍拍幽镰的头,白乐瑶的语气间充满了宠溺。
“耶!幽镰最爱吃姐姐做得鸡蛋羹了,一会儿幽镰要吃两碗,啊不,三碗!”
“好好,快去吧,姐姐这就去给你做。”笑吟吟将抱着自己的胳膊蹭来蹭去的幽镰按在板凳,转身出得房门,白乐瑶的笑容却慕然消弭,是的,自己欺骗了卫大哥,巫蛊之毒根本没有解药,若不想被其吞噬,唯有炼化这一条路可选,而知晓此炼化之术的,便只有因当日的爆炸而变得疯疯癫癫的幽镰。
“卫大哥,希望你可以给师兄幸福吧……”熟悉的痛麻感打断思绪,深吸一口气,任由冷风卷携入腹,白乐瑶垂首低语。
话分两头,再说卫子风回到武德司,却听闻螯鹰打昏天牢看守,越狱而逃的消息,其实这些邓飞瑜早已料到,既然螯鹰与那沈嘉杭有关联,那大人势必想办法会保他一道,否则,机关重重戒备森严武德天牢岂是说来便来说走便走之地略一沉吟,径直下潜入天牢深处,果不其然,在螯鹰曾经被关押的地方,邓飞瑜正低着头不知在思考什么。
“天凉了,当心受寒。”
外衣缓缓披在肩上,茫然回首,卫子风略显疲惫的脸庞映入眼帘,“是你呀,卫子风,你说我们这么多年出生入死,真的有意义吗?”神情有些落寞,邓飞瑜似在发问,却又似在喃喃自语。
“有没有意义,重要吗?只要你我无悔,对错又何妨我知道,你是担心大人与歹人之间有所牵连,担心这么多年来其实是为虎作伥,可是,与其担心那么多,何不努力将一切查个清楚”顿了顿,卫子风的语气坚定了许多,“而且我相信,大人他是不会欺骗我们的。”
“若是万一……”
“你心中已经有答案了不是吗?邓飞瑜邓大人。”
“呵呵,也罢,倒是我最近有些心乱了,谢谢你。”
“好了,这天牢阴气太重,还是快些上前吧。”见他愁眉暂解,卫子风的心情也不由好了起来,最近飞瑜对自己的态度越来越温和,想必再过不久这笨蛋便可以真正开窍了吧?
“哎?卫子风,邓大哥,你们怎么在这里啊?”
没走几步,便于迎面而来的楚黎遇了个正着,“我们来找一下螯鹰逃跑时有没有留下什么线索,倒是你小子,大半夜跑这里来干什么”
“切,还说呢,谁知道我爹抽什么风,半夜三更的的非要提审什么欽犯,这不,我就从好好的被窝里被拉出来跑腿喽。”无奈地耸耸肩,楚黎睡眼惺忪道。
“那你快去吧,莫叫枢密使大人等急了。”
“嗯,那我过先去了,回见!”
“等等!”突然叫住楚黎,在二人疑惑的目光中,邓飞瑜伸手重重拍了两下楚黎的肩膀,“给我精神点,小心一走神,再叫犯人给跑了。”
“嘿嘿,我楚黎是谁根本没这个可能性。走了走了,不跟你们耽误时间了。”微微一愣,楚黎笑得轻松。
时间一晃而过,转眼又是一月,白乐瑶的调查工作却始终毫无进展,心急之余,邓飞瑜亦越发觉查出王仁瞻对自己的态度与以往不同,甚至于不顾自己的恳求,硬将他与楚黎二人调去遥远的柳州调查连环凶杀案。
“驾!吁~~邓大哥,你就别心烦了,大人这么做,可能也是想叫你调整一下状态吧。”纵马与邓飞瑜并排,楚黎好心劝慰道。
“我没有为那件事烦恼,只是在想案情罢了。”从思索中回过神来,邓飞瑜微微一笑,“据案帖上所言,此案的嫌疑人已经基本锁定在几人之间,只是一直未找到确凿的证据,而且几人的精神似乎都不太正常,这应该是唯一的困难之处吧。”
“管他呢,反正也耽搁不了多久,就权当休假呗。你也别总绷着脸,笑笑,笑一笑十年少嘛。”
“你的意思是说我老喽?”
“嘿嘿,我可没说,不过你要是老这样……嘿嘿,说不定就成小老头了!”
“臭小子,看我不抓住你!驾!驾!”
“哈哈!来啊!比比看是你的踏雪快还是我家赤驹更胜一筹!”
……
柳州
“呼~终于到了,这一路风吹日晒的,可得找个馆子好好大吃一顿!”
“喂,要不是你一路游山玩水,走走停停的,我们早就到了好吧现如今天色尚早,不如直接去县衙。”看着吱哇怪叫的楚黎,邓飞瑜头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