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物
不能再与他缠缠绵绵下去了,必须与他快刀斩乱麻,美奈子心里思忖道。
他轻轻地吻她一下,电梯几乎马上就又开了。一言不发地,她领先走出电梯,往走道走去。旅馆开给他们的房间显然是在同一层楼,但至少中间还隔着一个号码。美奈子此刻的心情错综复杂得很,她一方面既渴望他的亲吻和爱抚,另一方面则又下定决心待会儿要坚定地拒绝他。两个迥然不同的意念在内心交战着。
然而,她很快就知道自己的盘算完全错了。两个房间不仅是隔壁而且可以相通。那些该死的旅馆接待员居然这样安排,美奈子一边拿钥匙去开门,一边在心里暗咒着。
她用力地吸口气,可是当她正要开口告诉渡边时,他却已打开他自己房间的门走了进去。不由得她的心一沉,也跟着走进自己的房间。当她才一掩门,就听到他已经在隔壁房间敲着那扇相通的门。
她应该开门,她不能隔着门,象个处女一样地对他吼叫,她起码还亏欠他一点义务——面对面用文明的方式告诉他。
美奈子缓缓地步向相通的门,再一把扭开门锁。他并没有在另外一边等着。他只是敲了一下,然后就走开了。他抬起头看见她进来,走过来不过一句话,就一把将她抱进怀里。
她让他吻着,因为他的吻是那么地令她感到难以抗拒,可是她接着就轻柔地推开他。“渡边,”她苦难地开口道,她的声音是一种沙哑的低语。动一动舌头,她又再试一次,“渡边,我——”
噢,老天,他将不会相信她下面要说的话,她又怎么会让自己陷入眼前的这种情况,一个二十八岁的女人,在夜里十一点钟,拒绝另外一个男人?这种事要是发生在十八岁的处女身上,或许可以原谅。但是她早过了那种年少单纯的阶段,不应该到了这个节骨眼才拒绝他。
尤其象他这样一个有点大男子主义的男人,他在等着她继续下去。末了,女性主义给了她力量,他对她的身体又具有什么样的权利,什么也没有。不管她这样临时退出对她而言,是有多唐突,多冒犯,但这终究不是像吃脆饼,或者相偕去看电影那般单纯。这是一个很深入的给予与接受,所以她当然有权利改变主意,临阵打退堂鼓,不止是她,任何女人都有这项权利。
“我很抱歉,”她面不改色地说着:“我知道我让你存有其它的念头,但是今晚我想自己一个人睡。”
不管他在过去片刻里,所等待的是什么,但绝不是这样的结果,他的双手扶在她的手臂上,她可以感受到它们不自主地一阵紧压。
“自己一个人睡?”他重复着,咬字十分用力:“你什么意思,自己一人睡?”仿佛他不相信似的,又仿佛她的这句话毫无意义似的。“你是说,当我们做完爱之后,你要回到你的房间去,孤枕独眠地度过剩下的夜晚时间?这又是为什么?”
“渡边,”她说道,正好及时避开他的热吻,不过热潮的感觉依然传遍她的全身。“我一点也不想跟你做爱。”
这一次,他的手抓得她感到疼痛。“你想。”微笑地告诉她:“你当然想,那是个谎言。”
他们眼睛盯着她,目光就如同在半个小时之前,她曾经是其中的一部分的夜空那般幽黑,而当他看她的眼神,但他一向看她的眼神——足以反映出当他热情地对她微笑时,她曾表现出来的模样。
他的这种眼光真会把她给融化了,所以她受不了地垂下眼去:“不。”
她强打起精神,断然地说道:“是我使你会错意了,我很抱歉。”
他再也无法沉住气了,粗暴地,他对她说道:“从没有一个女人象你这样地想要跟我做爱。”
他按住她手臂上的双手微微地摇撼她一下,仿佛是要摇醒她似的:“我看出来了。”
“不。”她再次否认道。
渡边的双手垂落下来,站后退离她一、两寸。她几乎要跟上去伸手去碰他。
“你在颤抖。”他用温柔的声音指出说道:“那是因为我们若不相碰,你便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她没作声。
“过来,到我这来。”他轻柔地命令她,他的声音就象动物毛一样地拂抚过她,无形的物质却带给她具体的感觉。
象中了邪一般,她情不自禁地倾向他,倾向声音。
直到感觉到自己背脊的动作,她才晓得自己做什么,随即就僵硬了下来。
“渡边。”她沙哑地说着。几乎无法控制自己的声音。
“你想跟我做爱。”他又一次肯定地说:“你的身体告诉了我。”
他的一双手按在她肩上,她的眼睛斜视了它一眼,随即就又无助地垂下头去,“说出来,就说一次,只要一次,然后你可以说任何你想说的话。我将不会去听它们的,我只会对你做爱,即使你大喊不要,甚至踢我,抓我,我都不会停下来的,美奈子,你可以使尽全身的力量反抗我。”
光听他的这番话,她的全身就已经涌起一阵快感,差不多就因此而晕倒过去。噢,老天,他会是一个多好的情人!
“不要!”她近乎呜咽说道,挣扎地控制自己的声音,“求求你。”
“求求你。”他重复着,而他根本不会尝试了控制他的声音,那是一种饥渴的性呼唤,“美奈子,碰我,吻我。我将会使你忘掉一切的,真的,我可以做到。”
他可以,她知道他可以,而这正是危险所在。他会使她忘了过去生命中所受的教训,他会使她多年来的努力心血付诸东流,他会使她重新回到男人的阴影下生活。
他实在是太危险了,要比以前遇到的男人危险百倍,甚至千倍。
在她的生命中,从没经验过象现在这样的感受,而他根本还没碰他。
可想而知地,她若真是让他爱她,而让他轻而易举地再次进入她体内,那种感觉将会令她为之疯狂。
一想到她过去遇到的男人的名字,美奈子即感到有一道冷流贯穿过她被火热情欲冲昏了的脑子。
被迫地,她拼命地去想那过去伤过她心,折磨过她的人的名字,借以熄灭她心中的欲火。
每呐喊一次那男人的名字,她的欲望就随之消退一些。
终于,她的欲求全部化为冰冷的恐惧。
然后,美奈子向后退,“渡边。”她终于有足够的自制力可以正视他,“我很抱歉,我真的很抱歉。”
“美奈子。”他热切地告诉她,“我可以改变你的心意,嗯?你是知道的。”
即使现在,美奈子知道,他若一把抱起她,再次带她上床去做爱,她也会屈服的。
“是的。”她承认说道。“但是,我们两人之间已经完了,请你不要那么做。”
“不,这仅仅是个开头。”他的声音逐渐在恢复平稳,“在这以后,我们更会有无数次做爱的机会。假如,我现在不顾一切地强行向你求欢——就象你或许很想要,但你却不肯说出来——你或许也会很喜欢,很快乐地享受其中的乐趣。可等到事后,你很可能会埋怨我。而且往后一直地会记得过强奸过你,尤其在你生气的时候,你更会记得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