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酒祝东风
冯思远走访了街上几家米铺,铺子开着,老板伏在柜台上打盹,客人进去,就说没米可卖,得等三两日。
冯思远问“那现在城里还有哪里能买到米,我们一大家子可都是等着米下锅呢!”
老板无精打采的说:“没米了,这两天全城的铺子里都买不到一粒米,你要不去看看哪个大户人家的米多,从他们手里买一些应应急,再过两天就有米了!”
老板这话里可是藏了无数的信息,冯思远试探的问:“你怎么这么确定再过几天就有米了?”
再问下去,米铺老板就闭口不言了,连着好几家,冯思远终于从一个干活的小伙计口中得知,全城的米都被李如怀租借走了!
冯思远没想到被李弘济吓得疯疯癫癫的李如怀还能有这么大手笔,就又去了李家,此时李如怀宿醉刚醒,见到冯思远,急忙警告他昨日说事情绝不可透露出去。
“李兄你放心吧,现在我和你可是一条船上的人,你翻了我能落到什么好处!”
李如怀这才放下心来,便开始对冯思远一只乌眼青仔细观察,忍不住问道:“顾老弟,你昨晚上是去哪家偷香窃玉被打了?”
冯思远奇怪“我脸上莫非写着‘偷香窃玉’这几个字吗?你们怎么都觉得我是偷香窃玉的时候被打的呢?”
李如怀眼皮一挑,反问道:“难道不是吗?”
冯思远不想再与他探讨这件伤心事,直接切入主题,问:“李兄,听说你将全城米铺子的米都租借了,可是为了应付这次钦差?”
李如怀一脸大惊道:“这事你是从何而知的?”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世界上哪有不透风的墙!现在全城都没米了,要是再没有米的话,事情可就闹大了!”
“顾老弟呀,你说说大伙一块发财,风险全被我一个人担着,那些米被运到江宁府的仓库里了,江宁府在钦差眼皮子地下,不能作假,我已经让人将别处的米运来江宁,再有一天就到,应该出不了乱子。”
“江宁府的仓库里没有作假,那别处的仓库呢?有作假吗?”冯思远知道这些事情李如怀是不会告诉自己的,但还是问了一句。
“放心吧,户部派到各地仓库的官员都已经应付过去了,查不到什么东西,这帮子钦差也该滚蛋了!”
“李兄,我真好奇,你们到底是用了什么方法蒙混过钦差的?”
果不其然,李如怀警惕起来,不善的看着他说道:“顾老弟,知道的太多对你没什么好处,话说你答应的三百万钱什么时候到?”
“不是说二百万钱吗?”
“本钱越多,分到的红利也就越多,顾老弟你觉得呢?”
“好吧,三百万,但你也知道三百万不是小数目,都在顾家各地的商铺里,我得跟我大哥说清楚,少说也还得七八日,你知道从江宁到开封一来一回也得个时间,现在我们家的生意都在我大哥手里!”
第52章 第 52 章
李弘济刚到江宁府,就派出一些随行官员去调查江宁各地常平仓,那些官员回来后,都回禀说所查仓库内的粮食与账上记录和报在户部的数目一致。
这一轮调查结束后,很多提心吊胆的人都松了一口气,本以为他们查不到东西,应该会打道回府。
但谁也没有想到,李弘济竟然突发奇想,没有跟任何人打招呼,突然带着户部官员到距离江宁府最近的几个仓库重新开仓查证,不过仓库里所存粮食和账上数目一致。
李弘济在江宁府附近放了几个□□,留下大批人员继续调查,自己带着几十个士兵,快马加鞭,朝江宁府最远的一个小县奔去。
到达小县城已经是傍晚了,县令被突然从天而降的钦差吓住了,问:“前两天不是有钦差过来查过仓库了,你们又是什么人?”
李弘济亮出自己大理寺卿的身份,没给县令一点反应的时间,直接让人开了仓库大门。
仓库里果然如上次调查人员所说,堆了整整齐齐一麻袋一麻袋的粮食,县令一边擦着额头上的汗珠,一边陪着笑说:“李大人,上次来调查的人已经查的清清楚楚了,小人县内仓库里的粮食与报给户部的分毫不差!”
李弘济没有理会这个县令,命士兵将最外面的两层麻袋搬开,挑开第三层麻袋,里面流出的不是白花花的米,而是哗啦啦的沙子。
这县令当即便被拿下,不过他并没有将县令就地关押,而是将县令,县丞,主簿等四五个衙门里的人员绑了,带着这些人往邻县去。
没有哪个官员敢这么干的,所以也没有人能想到李弘济会来这一手,一夜的时间,李弘济转了三个县,当第二天江宁府收到消息后,事情已经闹得不可挽回的地步,当然还有个更可怕的消息传回来,钦差遇刺,受了重伤。
钦差捅出这么个大窟窿来,现在情况不明,一大帮子人都没了主心骨。
虽然名义上是两个钦差,但是户部侍郎冯思远……呵呵!出了开封就再也没见过这人。
李弘济遇刺重伤的消息,对于有些人来说,应该算是一线生机。
钱盛是户部主事,现在大理寺卿遇刺重伤,户部侍郎不见踪影,他就是现在钦差队伍里官阶最大的人。先派人带着医生去查看李弘济的伤势,之后便给朝廷写奏章。
奏章上直接写明冯思远擅离职守不知所踪,江宁府三个县令同流合污,掏空常平仓挪为他用,被大理寺卿李弘济查处,情急之下杀害了大理寺卿李弘济。
可就在钱盛将这封奏章装封打算快马加鞭送到开封时,消失多日的冯思远突然出现,直接将他拿下,拿着这封奏章,冯思远冷笑着对钱盛说:“钱大人,这封奏章就是给李弘济下了死亡通知书,将所有的事情都推卸到这三个倒霉的县令身上,至此结案,皆大欢喜!你的如意算盘打得可真是响呀!”
钱盛怒道:“我不明白你是什么意思?现在李大人生死未卜,你擅离职守多日,突然出现就这样对我,我和你一样,也是朝廷命官!”
“你心里清楚的很,何必再藏着掖着,事情早晚都会真相大白!当初我以为只是江南官场是的事,却没想到真的涉及到京城官员!”
钱盛看着冯思远忽然一脸冷笑“冯思远,别怪我没提醒你,咱们可都是栓在一根绳子上的蚂蚱,抓了我你也跑不了!”
冯思远被这话弄的一头雾水,他自诩虽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在官场上可一直都是安分守己,更何况自己去年中举,就算是想贪污,也没时间酝酿,怎么就跟他们成了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钱盛张了张嘴似乎想爆出什么惊天动地的黑幕出来,可最后又闭上了,只是说:“如果我出了事,你们全家都要给我陪葬!”
冯思远虽然肯定自己没有什么劣迹,可总觉得有些隐隐不安。
之后的事情就顺理成章了,江南各地常平仓就如同一层窗户纸,捅开一个窟窿就各处漏风,十天之内,常平仓的黑幕就被揭了出来,江南大大小小几十名涉案高官下了大牢,其中就包括江南转运使齐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