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水怎么了
不是节假日,离清明冬至又远,墓园内显得分外幽静。
带着点凉意的阳光照射在一排排整齐的墓碑上,仿佛给它们镀了层金边。
李保平等林春舟上完香,又静静看了墓碑上年轻英俊的青年一会儿,说了声:“走吧。”便率先背着手踱步往前走去。
照片中的青年,时间永远停留在了三年前。他就那样毫无预兆、悄无声息的死去,留下了挚爱他的双亲和好兄弟。
“爱子李东瑞之墓”、“二零一四年冬至父母泣立”,每个字都叫人触目惊心。
李东瑞的笑那样灿烂美好,又那样刺痛人心。
林春舟叹息着收回停留在墓碑上的视线,快步追上李保平的脚步:“李叔,最近阿姨还好吗?”
墓园小路两边树影婆娑,鸟雀鸣叫声不绝于耳,不去计较这其中酝酿的生离死别、悲欢愁苦,倒是个清净的好地方。
李保平心情看着不错,三年的时间,已能让他坦然面对独子的猝然离世。
“她最近不错,能认出我了,吃饭什么的也都正常。你不用老担心我们,我们是东东的父母,不是你的父母,你不要因为我们耽误了自己的大事。”
林春舟一愣,看向老人慈蔼的面容:“我的大事?”
李保平慢悠悠走着,嘴里道:“你都多大了,还没个女朋友?一天到晚忙着赚钱,我都说不要了,你还定时往我卡里打钱。东东有抚恤金,而我现在也还没退休,有工资拿的,够我们俩老生活了。”
林春舟的性向,从前只有李东瑞知道,李东瑞死后,便再无人知。
三年过去,却被韩章阴差阳错知道了这个隐秘,还是以那样乌龙的方式……
林春舟笑了笑,温和道:“我从小没有父母,东瑞就像我兄弟一样。你们是他的父母,就是我的父母,孝敬你们是应该的。”
李保平闻言长长叹了口气,眼眶都有些泛红:“东东有你这个兄弟真是三生有幸了!”
李保平在a大任职,是a大的社会经济学教授,林春舟将他开车送到学校,接着便走了。
他在大学城晃悠了两圈,接了个小单,随后便将车开到一家苍蝇馆子前,打算在这里解决自己的午餐问题。
他刚在小桌前坐定,点了一碗炒饭,门口就进来三名警察,惊得在场众人还以为出了什么事,纷纷停止动作看了过去。
然后林春舟就与韩章来了个四目相对。
韩章穿着一身挺拔的制服,肩章闪闪发亮,领带打得整整齐齐。装备加成将他气质中痞里痞气的一部分掩盖的丝毫不漏,甚至化成了满身正气。
“英雄!”马晓晓也看到了林春舟,馆子本就小,她看了圈见只有对方那桌还有三个位置,就先一步走了过去,“好巧啊英雄,我们跟你拼个桌不介意吧?”
虽这么说,但三人都没有等他点头的意思。
韩章正好坐在林春舟对面,自从上次一别,两人再没联系过,算算也有一个多礼拜了。
但对于两个完全不熟悉的人来说,这个重遇频率也有点高了。
“怎么最近老碰到你?”韩章开口说了见面以来第一句话。
林春舟喝着汤,闻言抬头看了眼他:“有缘吧。“孽缘。
三人依次点了餐,马晓晓和小张两人絮絮叨叨聊着天,聊着聊着聊到了案子上。
马晓晓道:“从偷内衣到露阴癖再到入室行窃,这是不是一个典型的犯罪升级过程?”
小张掰开一双一次性筷子磨了磨:“这不是个简单的内衣贼,这是个爱穿女人内衣的性变态者,这点我觉得很重要。”
韩章横了两人一眼:“这桌可还有外人呢,谁让你们随意讨论案情了?”
小张咳嗽着扭了扭屁股,马晓晓吐着舌头喝了口水。
片刻后,马晓晓不甘寂寞,朝林春舟发问:“英雄,你是开专车的吧?”
林春舟咽下口中食物,简单地“嗯”了声。
“那你有没有遇到过什么奇葩?”
林春舟想了想:“有。前阵子有个男的一上车就说自己快三过五,还让我包月。”说完他对着韩章笑了笑。
韩章:“……”
林春舟没过多久便吃完走人了,走前还很客气地道别,让几个人慢用。
马晓晓吸溜了口碗里的面条,见人出了门,压低声音道:“你们觉不觉得戴金丝边眼镜的人,很容易让人有种衣冠禽兽的错觉?”
小张回忆了下:“还行吧,斯斯文文的,像个搞学术的。”
“就很有变态杀手的气质,特别是他如沐春风看着我的时候,我的心就会跳得特别厉害,整个人都很紧张。”
韩章见她越说越不像话,忍不住呛她:“你怎么不说你看人家长得帅发花痴?别以为我平常不看朋友圈就不知道你上次给他做完笔录发了什么。快点吃,吃完下午还有很多工作要做。”
小张忙低头吃饭,用以掩盖嘴角幸灾乐祸的笑。
马晓晓瘪瘪嘴,不说话了。
她上次给林春舟做完笔录,一时兴奋就发了条朋友圈,说自己遇到一个超适合戴金丝边眼镜的帅哥,还说好想看他演变态杀手。
但是!这条是完全屏蔽所里领导包括韩章的,到底是谁,是谁出卖了她?
嫌疑犯的范围其实很小,马晓晓几乎是立马锁定了目标,一个眼刀飞向小张。
你出卖我!她用眼神控诉。
小张瑟缩了下,连忙端起碗喝汤假装什么都没看到。
林春舟离开小饭馆后,很快手机上就接到了单。
做他这一行,懂得察言观色是第一要点。客人不想说话就不要多嘴,客人需要倾诉就充当听众,客人问的问题尽量回答。
林春舟这三年的确遇到过许多奇奇怪怪的人,有的一上车就哭,哭到彩妆变素颜;有的像两条接吻鱼,不愿分离一秒,在车上足足亲了四十分钟;更有喝醉了吐他一车的。
社会上的人形形色色,来来往往。他是他们的过客,他们也是他的过客。
“顾小姐,去a大是吗?”林春舟接到客人后,第一时间确认了目的地。
自从韩章那次乌龙后,他就尤其注重这方面。
客人是位三十岁左右的女性,中长发,穿着驼色的上衣与深一号的长裙,上车后就一直专心于手中的读物。
“是。”她头也不抬,简单明了地回答了林春舟。
车缓缓起步,两个人都没再说话。
“接下来这个故事,有点难度,是个悬疑推理小故事。我读两遍,大家可以将你认为的答案发送到我们栏目官方公众号……”收音机里传出男DJ低沉磁性的嗓音。
林春舟刚才为了提精神打开了收音机,就想随便听点什么,结果胡乱调的频道既不是情感访谈也不是音乐类节目,是个讲悬疑推理故事的。
不过好在是需要动脑子的节目,他听着听着就入了迷,倒是越来越精神了。
客人上车的时候,他也没关,直到男DJ将这个小故事说完,他突然听到坐在后座的女人发出一声嗤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