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内人
“既、既然这样,那也不能怪别人嘛!”阿怡心底有股莫名的躁动,害她变得有点口齿不清。“自己是道德魔人,管这种闲事,被欺负也是咎由自取……”
“不是她告密的。”阿涅平淡地说。
“嗅?你说什么?”
“杜紫渝没有向老师打小报告。”
“可是国泰说……”
“以诺中学对骇客来说,是一家很‘友善’的学校。”阿涅突然改变话题。“教务会议S、课外活动报告、学生成绩和操行资料等等,通通都有电子复本,上载到学一服务器里。”
阿涅伸手按下键盘,打开一份写得密密麻麻的文字档案。
“这是训导主任就‘林小怜退学事件’撰写的报告,用来向校长、校监和校董会交代。”阿涅卷动页面,说:“这儿提到,训导主任收到消息后,向1A班班长杜紫渝求证,因为告发者供称杜紫渝也是目击者之一。国泰偶然听到的对话,并非杜紫渝向老师告密,而是老师询问对方事件细节。”
阿怡想起,国泰复述的对话是“‘你有亲眼看到?,‘是。,‘屋顶?,‘没错。,”,的确不代表杜紫渝正在打小报告。
“就算她没有告密,她也有供出小怜的事,一样不值得同情——”
“她是班长,老师查问下,她有责任如实相告吧?况且当时她也不可能知道校方会对小怜作出什么惩罚,假如她因为‘同学一场’隐瞒事实,那就是徇私。”
“同学们排挤她时,她没有辩解吗?”
“就如你所说,因为她的确有供出小怜的事嘛。辩解又有何用?而且到时还要向他人交代谁才是真正的告密者,那她就真的成为出卖他人的卑鄙小人。”
“那真正的告密者是……”
“‘I A班舒丽丽’。”阿涅指了指萤幕上的文件。“真巧,也是我们认识的家伙。国泰大概不知道她才是告密者吧,他一提起小怜的事便义愤填膺,假如他知道女友才是真小人,不知道会闹出什么风波,嘿。”
虽然这时听到舒丽丽的名字教阿怡有点意外,但她其实不在乎向老师打小报告的是丽丽还是郡主,抑或是小雯的其他同学。
“既然杜紫渝也受过欺凌,那她煽动他人攻击小雯就更不值得原谅!这算什么?见不得他人好,于是将自己受过的苦加诸无辜者身上?因为听过片面之辞,以为小雯生活不检点,认定她诬告邵德平,就滥用私刑,制造更大的事故吗?”阿恰像机关枪般抢白道。
“嗯,也是啦。”
阿涅耸耸肩,平淡地回答了一句。阿恰本来以为他会再搬出什么歪理,可是对方只淡然地表示同意。看到阿涅的样子,阿怡觉得有点不对劲。
“你想说什么?”阿怡以质问的语气问道。
“啥?我没有想说什么啊。”
“不,你有事情没说。”
阿涅摸了摸下巴,扫过一堆胡碴,沉默了几秒再说:“区小姐,你要知道,我的宗旨是不确定的事情是不会向委托人报告的。即便如此,你也要听我猜测的一些琐事吗?”
“快说!”
“杜紫渝可能不是因为什么‘正义感’或‘偏执’而对付你妹妹,而是有更合理的理由。”“‘合理理由’?煽动群众对付小雯这个手无寸铁的小女孩,有什么理由称得上‘合理’?”阿怡怒气冲冲地说。
“有,跟我们正在做的一样,‘报复’。”
阿怡怔住。她循着阿涅的视线,瞄向身旁的笔电。瞬间,阿怡感到一股电流直奔脑袋,她想到阿涅指的是什么,但她不愿意接受。
“你、你想告诉我,两年前在学校讨论区揭发杜紫渝告密的,是……小雯?”
阿涅没有回答,只伸手将萤幕上的指标移到那篇文章的张贴者名字上。
“发表这篇文章的帐号,是二B班的管理员,换言之就是当时刚当上班长的杜紫渝,由于她不可能抹黑自己,即是说有人盗用她的帐号了。因为不少设备电子化的关系,以诺中学的学生经常需要登入——例如使用印表机——只要有心偷看,要知道某人的密码十分容易。”阿恰想起学校图书馆里那张提醒学生防止密码外浅的通告。
“我以前就说过以诺中学的系统管理员是个草包,他在遇上这事情后,只懂得删文,不晓得利用后台纪录去追寻IP位址,找出犯人。我说是‘犯人’,不是因为他爆料,而是因为他偷取他人的帐密;前者有没S霞也很难说,但后者虽然轻微,却是赤裸裸的电脑犯罪。”
“那篇的1P位址在……”
“咖啡店Pisces Cafe。”阿涅说出阿怡熟悉的名字。
“可是那咖啡店在以诺中学附近,会用那儿的WS上网的又不止小雯一个——”
“我说过,后台纪录不止IP,还有一笔叫cserAg—的资料。”
阿涅按下键盘,画面上秀出一串文字。
MONilla/5.0(rinux;U;Android4-0.4;zh-tw;sonysT21irouild/lro.A.P16)AppleWebKit/534.30(KHTML,like Gecko)version/4.0Mobile Safari/534.30
“我上次也给你看过,Sony的Android手机,型号是ST21i。”阿怡从口袋掏出小雯的红色手机,像上次一样,在阿怡眼前晃了晃。
“那、那可能是有同学使用相同型号——”
“user Agent不止记录手机型号,连作业平台更新编号、浏览器版本号码都一一保存,即使是型号相同的手机,也往往有些微差异,至少我没看到你妹妹的同学之中,有人的手机连这些细节都跟她一模一样。”阿涅扶着工作台,稍稍转身面向阿恰,再说.?“文^|早的张贴日期是二〇一三年九月十三号,时间是下午四点多,那正好是周五的放学后,跟你妹妹逢星期五到咖啡店聚会的日子吻合。假如说当天有另一个她们的同学,拿着不知从何得到、相同型号相同更新版本的手机,碰巧到Pisces Cafe发布这篇攻击杜紫渝的文章,那未免巧合得太可笑。”
“但杜紫渝她不会知道——”
阿恰的话只说了一半便愣住,因为她忽然想到答案。她想抗议杜紫渝不可能知道User Agent和IP等资料,但一个男人的样子在她脑中闪过——杜紫渝的兄长也懂好些骇客技术。
“客观看来,kidkit727的确像是为了报复而在花生讨论区贴文攻击你妹妹啦,就连一些用词也别有用心,杜紫渝在这篇被说成‘无声狗’,她在花生那边的反击文也用上相同的措辞。因为有此前科,杜紫渝认定你妹妹再次捏造事实,诬告邵德平,她就更义无反顾地与兄长合作制造这场骚动。不过我无法抓到‘老鼠’先生替妹妹骇进学校的讨论区后台的证据,他能否从而认出你妹妹是犯人,这一点纯属猜测。”阿涅耸耸肩,“所以就算有不少佐证,我也无法证明杜紫渝是为复仇而对付你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