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内人
“司徒先生!欢迎,欢迎。”
“Richard,不好意思啦,晚了点。刚才交通出了点状况……”
“不打紧,不打紧。”
李老板和司徒玮站着寒暄了两句,便邀请客人们进会议室。施仲南趁此时向Thomas和马仔打手势,示意他们一同出席会议。
“南哥,我们也要?”马仔紧张地问道。“我要干什么?我什么也没有准备……”
“你们只要坐着听报告就好。”施仲南说:“这样子才能显示我们公司上下一心,叫司徒玮留下好印象。”彡马仔和Thomas点点头。他们不知道,施仲南心里的另一番盘算。
接下来的报告,对象不止是司徒填,他更要Thomas和马仔在场,欣赏他的宏图大计---------
他决定发动兵变。
在会议室的电脑里,他已准备好第二份报告。他知道阿豪和李老板会因为内容有异而大感惊讶,但他们不会在司徒玮面前点破。只要自己拿到简报电脑的遥控器,李老板就无法阻止他这场革命。
会议室勉强容得下八个人,施仲南关门后,走到投射萤幕前,心情十分忐忑,但同时带着七分兴奋。他放眼扫过众人,感到各人的视线全投放在自己身上,尤其司徒玮更是认真地瞧著自己,似是等待他给予最终答案:“你准备打安全牌还是冒险挑战?”
然而,这时施仲南察觉到一点异样。他望向司徒玮身后。
“啊,忘了说,”司徒玮仿佛注意到他的视线,扭头向身后瞄了一眼,再环视众人,“Doris临时请假,这是我另一位助理,Rachel。”
施仲南向站在司徒玮身后的Rachel点点头,对方也稍微颔首示意。施仲南对Doris今天缺席有点失望,虽然这位Rachel外表尚可,但跟Doris那种混血美女相比,明显输上一截,而且乍看之下,这位助理也不如Doris精明干练,神态略带呆滞,有点难想像到对方能担任司徒玮的二号副手。
施仲南不知道的是,对方此刻跟他一样,心里满是疑问。
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突然多了一个叫“Rachd”的洋名,更不知道为什么面前这锴家伙以“司徒先生”来称呼坐在自己前方的男人。
对她来说,这个男人就只有“阿涅”这一个名字嘛。
。
那天晚上,当阿怡决定放弃向杜紫渝复仇后,她从广播道回到乐华村已接近凌晨三点。
阿涅没有狠心地要她自己回家,在回收所有设备、还原所有系统之后,他开车送阿怡回去。一路上二人没有对话,阿怡亦无法从阿涅的表情上看出到底他是否不高兴——毕竟多天的部署,就在阿怡一声令下完全中止。
“你……认为我应该贯彻报复行动吗?”下车前,坐在助手席的阿怡问道。
“区小姐,我说过我只是代理人,纯粹是一件工具,如何用只看你决定,我没有意见。”阿涅将手臂架在方向盘上,“况且,我没说过我不会收费。你欠我五十万。”
虽然是意料中事,阿怡仍因此感到心里一沉。
“别奢望我会因为行动中止就给你打折。”阿怡正想开口,阿涅却抢先说道。“也别想逃避责任,你跑到天涯海角,我也有办法找到你。”
“我才不会逃……”
“我姑且相信你。”阿涅直视着阿怡双眼。“假如你觉得生无可恋,准备一死了之,也请你在还债后才自杀,别要我和鸭记替你打白工,我会准备好你能应付的‘方案’。后天七月七号星期二你不用上班,那天早上十点到我家,我再跟你算帐。”
阿涅不怀好意的笑了笑,害阿怡心里起了个疙瘩。她想她不能怨人,毕竟当初被仇恨蒙蔽,承诺交易的人是自己。事实上,从阿恰放弃报复的一刻开始,她已有种置生死于度外的觉悟--家人都不在了,孑然一身的她已失去人生意义。假如阿涅要她卖身从事特种行业还债,
她也只能认命。她唯一希望的是阿涅不会要她割一个肾出来,要割就干脆割雨个一她可不愿意拖着残躯、生不如死的过活。
“明白了。”阿怡无奈地回答。
阿恰下车后,阿涅透过车窗叫住她。
“我不会少收半块钱,不过今晚的行动以这种形式告终,实在有够扫兴。我会免费让你参与第二波行动,但这次可不由你作决定。”
“等、等等!”
阿涅话毕便开车离去,留下阿怡伫立原地。刚才阿涅说话时,表情跟在天景酒店怂恿阿怡交易时一模一样,眼神流露着异常的光芒。阿怡已经不想再插手干涉杜紫渝兄妹的生活,但她从阿涅的神态看到他似乎另有打算。
星期二早上,阿恰遵循阿涅吩咐,再次来到第二街一百五十一号外面。她犹豫地踏上楼梯,走到六楼后,正要按下门铃时大门却率先打开,门后是依然穿着红色外套、七分裤和拖鞋的阿涅。阿怡猜,他一定是用什么“魔鬼鱼”探测到她的手机讯号,知道她来到附近。
“你满准时嘛。”阿涅边说边打开钢闸。
“阿涅,”阿恰没回应对方,因为她更在意上次告别时阿涅说的“第二波行动”。“杜紫渝的事情就算数吧,我不想对她……嗯?”
阿怡没把话说完,是因为阿涅没有让她走进屋里,反而自己走出昏暗的梯间,关上大门和钢闻。
“我们要去哪儿吗?”阿恰问。
“嗯。”阿涅推了挡在门外的阿怡一下,说:“楼梯狭窄,你别挡路。”
阿怡无奈地走下楼梯,不知道阿涅葫芦里卖什么药。当她经过五楼,往下再走几级时,却听到阿涅在身后叫住她。
“这儿。”
阿怡回头一看,发现阿涅正掏出钥匙,打开五楼房子的大门。五楼的单位外面跟阿涅六楼的差不多,一样有一道钢閛,闸后有一扇木门,不过款色不同之余,感觉上更陈旧,木门外有贴过挥春的痕迹,红色的纸屑仍黏在白色的门板上。
“嗅?这单位也是你的?”阿怡诧异地问。
“这整栋唐楼也是我的。”阿涅漫不经意地回答。
阿恰暗吃一惊,心想难怪每次到访也没碰过其他住客,毕竟在房价失控飙涨的今天,再小的地皮也能建成有名无实的蚊型豪宅,一般业主才不会任由房子空置,老早将这破落残旧的唐楼卖给发展商重建了。当阿涅打开大门,亮着电灯的瞬间,阿怡更感惊讶——眼前是一个简朴时尚的小客厅,纵然家俱只有一张米色沙发和一个茶几,配色和墙纸以及木地板却十分搭调,更重要的是客厅中没有任何杂物,一尘不染,跟楼上的单位有天壤之别。阿怡环顾客厅四周,没看到窗子,天花板上安装了像办公室的日光灯和中央空调系统的出风口。玄关以外的三面墙上各有一扇门,事实上,阿恰觉得比起客厅,这空间更像医务所的候诊室。
当阿怡想着其中一扇门后会不会是手术室,她是不是要割什么器官出来还债时,阿涅带她走进右边的房间。门后的房间比客厅大一倍,同样没有窗户,但家俱较多,有一张沙发、一张长长的梳妆台、数张椅子以及一个偌大的壁橱,房间角落还有一道打开了的玻璃门,阿恰瞄到门后是一个小浴室。阿涅拉开壁橱其中一扇门,里面挂着十多二十套女装衣服,衣服下方就有一排排抽屉,最下方还排着一双双高跟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