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的那边
“是!”Michael立即带领其他警员开始搜查。
天色已晚。我望着远处的夕阳,吐出一口轻烟。
事件另一个相关者——莫太太——被杀害了。按照之前的推理,莫太太和Heller小姐两人是杀害莫先生和刺杀馨茹的最大嫌疑人。如今莫太太也被杀害,只剩下Heller小姐一人最有嫌疑了。
但她为什么要杀害莫太太呢?为情?不可能,馨茹之前跟我说过,Heller小姐早就另结新欢,就是那位负心人小白脸远清。
或者,Heller小姐杀害莫太太,只是单纯地因为莫太太发现她是真凶?
而且,还有一点让我觉得非常困惑:凶手杀害莫先生的手法,极其谨慎娴熟,完美地将谋杀伪装成事故,使警方找不到任何证据可以立案,而刺杀馨茹及杀害莫太太时,手法却又残忍疯狂、不顾后果。
好像三起事件的凶手并不是一个人,我直觉地判断。
难道,除了Heller小姐之外,还有另一位隐藏的凶手?
莫太太的尸体已经运送至总署接受尸检。刚接到Sarah的电话,确认死因是被人用绳状物体勒死无疑。
刚才Michael也来报告,这间屋子里只发现了莫太太、秦嫂、馨茹和远清四个人的指纹。远清的指纹留在这里也不奇怪,他以前曾在这里与馨茹住过一段时间。
我心中一阵痛楚,胸口很闷。
虽然这次的作案手法更加残忍,但凶手还是很谨慎地没有留下指纹。
我深深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转身进入屋内,问正忙得满头大汗的Michael:“照片找到了吗?”
“没有。”Michael抬手擦了擦汗,“整个屋子都找遍了,没找到。”
我掐灭烟头,“都下班吧,不早了。”
“好。”Michael点点头,招呼其他同事离开。
看来凶手已经将照片带走了。
眼看案件稍有眉目,线索却又在这里断了。
2012年8月15日汉堡市
早上刚与Wei吃过早饭,就接到莫太太的律师打来的电话,说莫太太死后,那间别墅将由莫太太的亲属继承,希望我到别墅验收签字。
Wei警官今天正好休假,说可以陪我一起去Buchholz。
因为时间还早,我想坐地铁到Buchholz,然后步行到别墅。偶尔散散步也好。
一路阳光明媚,已经是夏天了。德国的夏天,阳光极其强烈,气候也十分干燥。但晴朗的夏天总比阴郁的冬天好,听说阳光中有能让人感觉幸福的成分呢。
终于能再次感觉到幸福了。父亲去世已经有半年了,虽然有时想起还会觉得心痛,但我的生活也逐渐步上了正规。这段时间,我存了些钱,报了德语班,希望能早日做回摄影师的工作。
7月1日Wei告知我莫太太的死讯,我非常惊讶,又一个事件的相关人被杀害了。残忍的凶手依然隐藏在黑暗之中,不知道他邪恶的手什么时候会再次伸出?谁又将是下一个被害者?
“今天天气真好呢!”Wei警官心情好像特别好。他穿着蓝色短袖T恤,健美的肌肉在T恤下若隐若现,修长的双腿包在紧身牛仔裤中,英俊的混血儿脸蛋和高大魁梧的身材引得路人频频回头。我真有些不好意思走在他身边。
“谢谢你,让我住在你家……”我握着手缓步而行,“因为你的保护,我没有再次遇到危险。”
Wei望着蓝天笑了,“这不是全为了你,也是为我自己。”
“你自己?”
“是啊,”他低头望着我,深蓝色的眸子中映着跳跃的阳光,“如果你出了什么事,我绝对不会原谅自己。”
气氛好像有些暧昧,我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不敢直视他。
一阵风吹来,吹动我的裙摆,吹乱我的发。
Wei呵呵笑了起来,“长头发就是麻烦啊,你看我就没问题。”他伸手将遮住我脸的头发拂开。
我不知道如何躲避他,竟也感觉这样的气氛挺好,所以依然低着头,任凭他的手指触摸着我的长发。
那一瞬间,我好像感觉到有一束熟悉的视线盯着我。我回头,远清穿着西装,手提着公文包站在三四米开外的地方。
他看起来比以前消瘦了许多。他定定地站着,目光极其复杂地看着我和Wei。
我心里一紧,忙躲开Wei的手指。
Wei也看见了远清,眉头皱了起来。
好尴尬的气氛,空气好像快要冻结了。
许久,远清移开视线,低头与我擦肩而过,好像我们根本不存在一样。
“远清!”我转身唤他。
他停住脚步,单薄的背影看起来如此寂寞。
“我现在生活得很好,”我笑着说,心里却止不住悲伤,“我今后不想再为你哭泣,所以,你对我做的,我都会原谅你。”
他的肩头微微颤抖着,没有任何回答,站定一会儿后,重新迈开步子,继续向前行走。
“走吧。”Wei抱住我的肩。
我颓然地低头拖着步子离开。虽然心中很痛,但我很佩服自己说出刚刚的话,是的,是到放下一切的时候了。
脑海中又回荡起那首歌:“天的那边/是怎样的世界/那里是否/有晶莹的琉璃……”
他与我的约定,本来都是假的。我也并不是他那首歌里的美丽女孩。泪水又悄然滑落,说好不再为他哭了呢。
我回头看向远清的方向,没想到,他也正回头望着我。
他清瘦的身影在风中孤单地站着,眼中仿佛闪着点点泪光。
他哭了?他为什么会哭?
无论如何,我们永远回不去了。我转过头,将满是泪水的脸埋在掌心。
再见了,远清,我曾经爱过的远清。
我们来到Buchholz Hamburger大街23号的别墅。律师已经在那里等我了。
“莫小姐,我是莫太太的私人律师Schlieck,”他递给我名片,“烦请您进去检查下,然后在这份文件上签个字。”
我接过文件,走进别墅。
屋内还是与以前一样的布置,莫太太的私人物品还在警方的管制下,没被搬走。
这间屋子里有太多我与远清的回忆。我不想在这里徒增伤感,检查一下,签完文件就离开吧。
我来到客厅,客厅中央的圣诞树还在。
我走到圣诞树前,抚摸着上面的彩球和铃铛。记得这棵圣诞树是远清在去年的圣诞前夜布置的。那时候的日子,是多么美好。
我又失神了。
莫太太入住后忙不迭地清理了我所有的私人物品,这棵树倒是留了下来。有些奇怪,她5月份入住,离今年的圣诞节还有大半年的时间,为什么要留着这棵圣诞树?按照德国人的习俗,非圣诞节期间在家中摆放圣诞树是绝对会被人笑话的。
我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圣诞树根部的人造雪(一种装饰圣诞树的塑料颗粒),雪里好像埋着什么东西,有一个像纸片一角的东西露在外面。
我蹲下扒开人造雪一看,是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极其貌美的女人,她的身旁,站着一个10岁左右的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