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人祭
郭瞎子一直都在盯着何青看,好像在琢磨着什么。他那仅剩的一只眼睛,虽然不大,却有着一种很通透的神韵在里边,跟普通人的眼睛是不一样的。
我爸看郭瞎子一直不说话,就问道:“郭老先生,他的情况怎么样了?”
郭瞎子冲我摆了摆手,然后,抬起他那瘦的几乎已经皮包骨头的中指,放在何青的印堂上,缓缓地闭上了眼。
又过了有四五分钟,他睁开眼,把手挪开,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来一个小铁盒。就跟清凉油的盒子差不多大小,里边是血红色的东西,看起来像是朱砂。他拿手指沾了一点,点在了何青的眉心上。
做完这个,郭瞎子长舒了一口气,说道:“他七窍里边全堵上了河底的水草,得想办法给清理出来。要不然,他是活不过来的!”
“你是说,何青他有救?”我问道。虽然我也抱有希望,但是,从郭瞎子的口中听到这个消息,我就感觉希望更大一些。
“对,有救。不过,还是要看他自己的造化!”郭瞎子说道。
这个时候,林曼曼说道:“小姜还没走,要不我让他过来,清理他七窍里的水草,我想他肯定能完成的!”她口中的小姜就是那个戴眼镜的法医。
郭瞎子点头,然后,他就出去了。
他出去之后,并没有回他自己的帐篷。而是带着他那条大黑狗,蹲在了青水河河边,就那么坐着,一直在看河水。
不大一会儿,林曼曼的法医小姜就过来了。
我们都从帐篷里出去,何青就完全交给了小姜。估计林曼曼是看我有些担心,她就说道:“你放心吧,小姜跟我时间不短了,他的能力很强的!”
我点头。
其实,我倒不是担心这个,只是担心郭瞎子说的那句,要看何青自己的造化。
我就在帐篷外边等着,我爸也去了青水河边,看着青水河水。
这次我爸回来,至少带了有二十个人,这阵仗的确很大。而且,在我回来之前,我爸就已经派了六个人下水。
那些人都有专业的潜水设备,我爸准备的很充足。能在那么短的时间之内,准备好这么多东西,甚至,还把这个老水鬼郭瞎子也给请来了,我还真越来越佩服我这个老爸了。
差不多半个小时过去,水里边上来了两个人。
他们到水边,把潜水的设备放下来,就跟我爸说了些什么。他们一个个看起来都很累的样子,神情也都有些恍惚,好像是出了啥事。
小姜在何青的帐篷里忙着一直没出来,林曼曼在帐篷外边看着,我就过去问我爸:“他们有没有啥发现?”
“水底下有座水母娘娘庙,有四个人进去了,一直没出来。他们两个一直在外边等着,遇到了你碰见的事,拼了命才回来的!”我爸说到这里顿了顿,又继续说,“咱村老井那边我也派人过去了,安排了四个人下井,咱再等等看!”
我点头,青水河的河底竟然还有座水母娘娘庙。当年河堤改造的时候,只听说死了人,也没听说底下还有这么一座庙啊!
村民们都吓跑了,倒是那周大娃还在休息,我就过去问他。想着他是下河村的,没准他会知道一些。
过去问了,他好像也没听说过什么水母娘娘庙。不过,他又想了想,跟我说道:“阳哥,我是不知道,不过,我们村有个人可能知道的。当年河堤改造的时候,我们村去河堤上干活的几乎都没了命,就他一个还活着!”
第一百二十四章 刘旺福
九五年河堤改造的时候,青水河被截流改道,这边的河底是露了出来的。如果有那时候参与河堤改造的人在,肯定会知道水底下的事情。
“你带我去见他!”我说道。
“就现在去?”周大娃问。
“对,就现在!”我说。
“行是行,他家就在后沟口那边。不过,我怕就算你过去也问不出来啥的。”周大娃说道。
“为啥?”我问。
“那个人自己一个人住,脾气很怪,村里小孩子都很怕他。”周大娃说道。
“你不会也怕他吧?”我半开玩笑的跟周大娃说。周大娃摆手,说怕个球,他的电瓶车就在路边,这就带我去。
路上,周大娃跟我说,这个人叫刘旺福,五十多岁。
当年河堤改建,去干活的人有好多都投河自尽了,就他活着。有人说,是因为他家里养了条老黑狗,他要投河自杀那天晚上,黑狗死活咬着他的腿,不让他跳河,所以,他才没死。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反正,那刘旺福现在还是瘸子,好像就是那时候被咬坏的。
他说到这里,好像想到了什么,周大娃的电瓶车都有点儿没把稳,我问他咋了,他说道:“还有一种说法,有点儿吓人。我小时候就最怕听到这个了,那是我们村小孩的噩梦。”
他这么说,我就有些好奇了。
“啥说法呢?”我问。
周大娃想了想,皱着眉头说道:“是跟刘旺福的闺女有关的,他闺女也是当年离奇失踪的。我们村里人都说,她闺女根本不是失踪,是被刘旺福自己给亲手丢掉到了青水河里淹死的……”
“这瞎说的吧,哪有害自己亲闺女的?”我问道,感觉这传言不太可能。
“这谁知道呢,我村里大人吓小孩都说,你再闹,刘旺福过来把你给丢河里去,小孩就不敢吭声了。其实,我们村里人有个说法,说刘旺福的闺女没死,是去做了水母娘娘,就在这青水河河底呢。对了,阳哥,你记没记着,咱们刚才在船上瞅见那个穿白衣服女的?”周大娃不自觉的就把自己的声音压得很小。
“我当然记着呢,你该不是想说,那就是刘旺福的闺女吧?”我问道。
“是不是……这我也不敢说啊,九五年,我才七八岁,见过他闺女,但是印象也不太深,就记得她是长头发,喜欢穿白裙子。当时,她闺女还是俺村唯一的大学生,是很了不起的人物,我记得我妈都跟说过,让我好好学习,将来能像她一样考上大学……”周大娃说道。
“所以,咱河上的时候,你才觉得那个白衣服的女人就是水母娘娘?”我问道。
“是啊!”周大娃说。
他点了一根烟,问我抽不抽,我说不要,我也不会这个。
下河村的人现在大都住在前沟,周大娃家也是,因为交通方便。后沟以前也有很多人,但后来都搬走了,现在基本上就只剩下破房子了,没人住的房子大都塌了,跟我村民老水井附近荒废那一片有点儿像。
刘旺福家只有三间土瓦房,周大娃说,他家就他一个人,刘旺福媳妇在闺女丢了之后,也上吊死了。
到他家,周大娃过去喊了刘旺福出来。我一看,他的头发全都白了,脸上布满了皱纹,这哪是五六十,看起来都有七八十岁的样子了。
刘旺福不认识我,他看到我,就问:“大娃说你找我,有啥事?”
既然周大娃都跟他说了,我也就开门见山,说道:“九五年,青水河河堤改造的事,您能不能跟我说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