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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找来的‘另一个人’是什么人?”
“……你是说这次的吗?我不记得了。”
“实际上的杀人凶手又是谁?”
“您何必说得那么庸俗呢?”
看着他的笑容,我心中一把无名火越烧越旺。
“你们这些人到底在搞什么,竟然自己制造杀人案,拿生死作为卖点。在日本这个法治国家,是不容许这种事发……”
“您在说什么?你们这些媒体,不也是以别人的生死作为卖点吗?”
“什么?”
霎时,我感到背后一凉,非常后悔自己来到这里。原本满面笑容的男人,突然换上凶神恶煞的表情,大吼道:“王八蛋,你给我好好悔过!”
感到背后传来一股杀气,我转头一看,背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一个手持金属球棒的男人——是那天带我们出团、瘦成皮包骨的墨镜男—·说时迟那时快,他举起球棒奋力往我头上一挥,我还来不及逃跑,就感到头部一阵剧痛,一股不协调音在耳边嗡嗡作响。当场倒地后,头部又感到第二波剧痛。我的全身开始麻痹,头上流下一股暖意。意识朦胧之余,我看见长发男正捧腹大笑,墨镜男举起球棒,再度给了我-记重击。我终于失去了知觉。
周遭一片黑暗,我感到自己正在翻滚。口中尝到血味,有好几次差点吐出来,但我都拼命忍了下来。过了一会,一个脚步声越来越近,缠在我身上的布被解开了,我赶紧闭上眼睛,假装失去意识。那人推了我好几次,见我没有动静,便停下了动作。不久后,身边传来脚步走远的声音,我再等了一下,才战战兢兢地张閛很主目。
BTHnfn……T4空气里充满令人难以呼吸的湿气,无尽的黑暗中飘着树木的气味。我悄悄往脚步声走远的方向看去。这里似乎是山间空地,一个头戴工作帽、貌似农夫的男人背著我站在一辆轻型货车前,窸窸窣窣不知道在做什么。我好像看过那辆货车……我想起来了!那辆车原本停在公寓前的投币式停车场里。我得逃走,马上逃离这里!
我一鼓作气站了起来,往货车的反方向拔腿就跑。然而,大概是因为头伤的关系,身体根本不听使唤,别说跑了,就连走都走不快。我在泥泞上蹒跚了-阵后,突然感到头顶一记重击,随之而来的是难以忍受的剧痛,双腿一软,当场抱头倒地。我这才意识到,我被人从背后攻击了。农夫毫不留情地用球棒痛殴我,直到我的意识逐渐模糊才停手。他把球棒当拐杖撑在地上,目不转睛地盯着我。我这才发现,他是之前在公寓跟我见面的那个主办人。
“您现在的心情如何呢?”
“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我使出最后的力气,好不容易才挤出回答。
“为了供应需求啊,大家都喜欢重口味嘛。断头台和江户时代的公开行刑不也是这样?你们媒体每天不也都在报导杀人案,跟我们有什么两样?大家都看得开心不已……因为对人类而言,欣赏‘他人的死亡’是一种快乐的享受,其中又以‘杀人’为终极娱乐。大家都想看,大家都想一睹‘杀人’的画面……没办法,这是人类的原罪。”
我已经无力回话了。
男人弯下腰说:“恭喜您被选为今天表演秀的主角!”
说完,他慢条斯理地往货车走去。我已没有逃跑的余力,视线也越来越模糊……
突然间,黏稠的液体从天而降,随之而来的是一股浓浓的汽油味。汽油渗进头上的伤口时,我感到一种和刚才不同类型,却同样难以忍受的痛楚。我好想解脱,好想快点解脱!正当我这么祈祷着时,周围突然陷入一片白光,火焰瞬间爬满了我的全身。好烫,好烫,好烫!身体不受控制地跳起,想要逃离这令人痛不欲生的灼热。烈火摧残着我的身躯,我能听见皮肤烧焦的声音。
就在这时,我看到了……
在悬崖的上方,停着一辆中型巴士……在那辆巴士中,肯定有人在看着这一切,欣赏……我被烧成火球的画面。我仿佛能看到,那一双双等着我被烧成灰烬的眼睛、眼睛、眼睛。
随着身上的火势越来越大,周遭也越来越亮。就连离我十几公尺远的巴士也照得到火光。
透过中型巴士的窗户,我看到一个似曾相识的脸庞,一个戴着灰色帽子……报童帽的女性——“她”是“有明”的女记者!我曾和“她”在案发现场打过几次照面。
意识离我越来越远,脑中浮现怀孕的妻子,以及明年即将上小学的儿子的稚嫩脸庞……
我就这么看着车上的“她”,直到被大火燃烧殆尽。
※此篇各段标题的“Ki”、“Te nJ、“K2”、“sh OW”,各为日文“起”、“転”、“结”、“承”的谐音,即“起”、“转”二合”、“承”之意·
天色暗下来了。
白天还没什么感觉,但一到傍晚气温就开始下降。十一月就要结束了。
秋庭祥子从沙发上起身,按下电暖器开关。
外面传来小朋友的喊声。这栋公寓旁边就是儿童公园,常有小学生放学后来这里玩耍。这一带平常很安静,然而一到傍晚外面就很热闹,就连这间位于五楼的房间,都听得到孩童的嬉闹声。
因天色有些昏暗,祥子决定开灯。拉下拉绳后,萤光灯发出“唧唧”的怪声才亮起。厨房里的电锅灯号跳成保温,看来是饭煮好了。
祥子从冰箱里拿出滑菇的玻璃罐头和腌酸梅,迅速解决了晚餐。又从橱柜中拿出杯子,喝了一杯牛奶。
饭后,她仔细将餐具洗过一遍放回原位。
不知道今天亨会几点回来。
亨在建设公司上班,又隶属于业务部,所以下班后常得跟客户去喝酒,回家时间很不固定。
祥子关掉暖气,离开客厅前,她瞄了旁边的房间一眼。
那是一间三坪大的卧房,窗帘拉得紧紧的,窗户旁的小型双人床几乎占满了整个房间。祥子之所以往房间看,是为了确认淡紫色棉被掀开的角度,是不是跟亨早上起床时一样。
祥子关掉客厅的灯,走出通往大门口的短廊,转入左手边的盥洗室,走进用毛玻璃隔开的浴室。
这间浴室约一坪多一点的大小。
里面有浴缸,旁边冲澡的地方放了一架绑着绳子的梯子。
祥子将绳子绑在手腕上,爬上梯子,转开用来固定天花板检修口的螺丝,把检修口外面的板子拆下来,放到天花板上方。这块板子有着防止螺丝掉落的特别设计,板子拆掉后,螺丝依旧留在天花板上。
她从牛仔裤口袋拿出一支手电筒,打开开关叼在嘴里,上半身先进到检修口,再将下半身滑进天花板中。待整个人进到天花板后,她回头用绳子把梯子拉上来,虽说是轻铝梯,但拉起来还是有些重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