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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疆记事:密林诡境

作者:二兵科林 时间:2023-01-13 08:52:02 标签:二兵科林

  黄班长收好地图,让我们快些解决晚饭,他先去洞口放哨。

  “你几个啊,别进了洞就当回了娘家,现在不是松懈的时候,说话都小声点,这洞里指不定窝的什么东西呢,待会儿我发信号了,别都还在睡着跟抽大烟似的,注意力给我集中好!”黄班长看着我们的懒散样子,不免训斥了一句。

  我想起了洞穴里的“头发”,便规矩的坐好身,对他点头。

  “裤裆里头,是有宝贝嘛!”黄班长一走,刘思革就灭掉烟头,笑出一脸的褶子,继续接着刚才的话说。这老小子,即刻之间就回到平日里的憨傻状态。

  正文 第二十七章 :可乐

  我一边回想着刚才的芭蕉林,一边开始在背包里挑着晚饭。

  出发时我们配了几盒水果罐头,这是我最喜欢的罐头种类,其他主食罐头要么是咸,要么是味道不对,只有这个水果罐头,跟新鲜水果一个味儿。

  抽完烟嘴巴有些干,当即我就撬开一盒,喝了一口糖水菠萝的汁液。这种水果罐头,我记得七九年是玻璃制的,很沉。现在工艺改良,玻璃罐换上了铁皮,重量变轻,味道倒还是一样好。

  爽口的汁液入口,喉咙一阵阵愉悦,不由让我舒服得吟了一声。其他人也都开始找吃的,没人去理会刘思革的话。我便做了个调节者,答他道:“那当然啦,咱们这六号人里头,就数你老刘处着对象,你那宝贝,自然是要留来传香火嘛!”

  说来也怪,刘思革虽然人显老态,皮肤也黑不溜秋的,却在家乡有个女对象。经常能见他捧着一张女孩的照片看。

  而我之所以要接这句话,目的是不想让刘思革觉得自己被孤立了起来。毕竟那种口开人默的尴尬,会让人不舒心。刚才的“芭蕉林”事件才过不久,万万不能让他出现“被孤立”的情绪。

  我的玩笑一出,除了王军英,其他人都笑了出来。刘思革割开了一个午餐肉罐头,笑了一阵道:“老吴,你开玩笑我没意见,但是嘛,我可没有什么对象。”

  说着他启开罐头盖子,然后借用我的匕首,刮走罐头肉上边儿的那层冷油。

  我吞了一口果肉,然后放下罐头,回道:“谁信呐,你整天捧着个照片,恨不得钻进去亲她几口,还当谁没见过?那张粉色儿的手帕子,不就是老相好送的嘛,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老相好,老相好,就是讲老久以前的相好嘛。”他眯着眼,将罐头放在木架子上。架子是邓鸿超用柴火拼做而成的。几根木柴撑着,刚好可以把罐头搁在上面,再用火堆上加热。

  几十分钟前才在芭蕉林里教训了他一顿,几十分钟后我就和他若无其事的开起了玩笑。呵,我也是做足了戏啊!

  “怎么着?给吹了?”旗娃有些好笑的问他。这小子的态度有些不对。

  邓鸿超也推推鼻梁上的眼镜,转头看向刘思革。

  刘思革眯着眼睛,点点头。

  “那你还整天捧着照片看?”我问。他说的老相好,原来是这个意思。

  “看习惯了,不看不自在。”刘思革扬了扬头,“天天窝在军号子里,总要有点东西来打发时间嘛。”

  王军英把烟头丢进火堆里,目光在刘思革身上停了几秒。那是一种很微妙的眼神。

  “哎,现在世道变了,这些女人家,心眼儿也变了!”旗娃也往木架子上搁了一盒罐头,“但现在世道是越变越好了,又改革又开放的,你也别拧巴劲儿不停,等复员了,外面到处都是漂亮的摩登女郎,那可得劲儿!你虽然长得老了点儿,不怎么讨妞儿喜欢,但是也还有机会的。”

  说完旗娃蔑笑了一声。一听就知道,这小子是在酸刘思革。

  刘思革盯了旗娃一眼,继续憨笑。

  我刚想说句什么好让刘思革下台,却听旗娃接着滔滔不绝道:“上次我哥写信来说,现在外边儿都流行跳舞,跳迪斯科,还说等我复员了,也教我跳,说是那玩意儿比汽车喇叭还响,喜庆,有劲儿,漂亮妞儿都爱跳!”

  “迪,斯,科?什么东西?”沉默的王军英忍不住问了一句。

  “哈,没听说过吧!”旗娃洋洋得意。他又问我:“建国哥,你知道吗?”

  我想了想,说:“敌舞?我真没听说过,但是我当知青的时候,扭秧歌倒是见得多。”

  旗娃撇撇嘴巴,有些失望,他移开眼神,转向刘思革。显然,这壮小伙儿对刘思革多了一点儿情绪,并且这情绪是露于外表的。他楞了一会儿,变换了一下表情才问道:“你呢?”

  憨笑的刘思革摇摇头。

  “大学生,你肯定知道吧!”旗娃立即把头别向邓鸿超。

  邓鸿超正在啃761压缩粮,他推推眼镜,点头回答道:“嗯,听说过,迪斯科嘛,我有同学就爱跳那个,很吵。”

  “那你会跳吗?”旗娃来了兴致。

  邓鸿超摇摇头,咽了一口压缩粮说:“交际舞我倒是跳过,这个嘛,没敢去跳,太吵。”

  旗娃有些失望:“哎,我还以为大学生啥都会呢!”

  “大学也要分专业,就像你们是侦察兵,专搞侦察,炮兵专搞炮弹。”邓鸿超笑道,“我学的不是舞蹈,自然接触得少。”

  “那你是学啥的?”旗娃问。这一个多月里,邓鸿超没提起过自己的专业,李科长也只是含糊的提过大学生身份,而我们,更没去主动问过。

  邓鸿超推了推眼镜儿,答:“我学的是俄语,也就是苏联话。”

  苏联话?我直起身子,来了兴致。

  “普,普黎维特——”我用我记忆里仅存的几个俄语单词,在邓鸿超面前卖弄着,“达瓦里希!”

  “达,瓷德拉斯维叶届!”邓鸿超果然娴熟的对我答出了俄语,“建国哥,你也会讲苏联话?”

  我摇摇头,苦笑道:“学校教过一段时间,结果我贪玩,没认真学,仅仅会认几个字母罢了。”

  对话一完,旗娃和刘思革用一种很奇特的眼神看着我,不过我已经习惯了这种眼神。那时候的军队里头,还有相当多的文盲,我经常会帮一些战士代笔写信,或是为他们念字儿读信,他们都爱管我叫“秀才班长”。

  “达瓦里丝!嘿嘿,建国哥真好玩儿!”旗娃像个鹦鹉一般,跟着我学了一句。

  “我还以为你是学军工的呢,”我对邓鸿超道,“比如做枪做炮那些。”

  邓鸿超点头,说:“是,我有接触这个。但很多时候要接触到苏联话,所以我们还在修专业俄语,那是基础。”

  我缓缓点头:“噢,怪不得。”

  “现在学苏联话可没啥作用嘞,老毛子跟咱们翻脸了,是站在越南猴子那边的!”旗娃看着火焰上的罐头肉,分析了一下国际局势,“我有个亲戚以前在北方当兵,他回来说,七九年刚开始呼越南巴掌的时候,他们都拉好了战备,害怕老毛子要打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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