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砂秘籍
"听我那侄儿朱石到三清观说,你大老远来看我,我就急急地奔来见老友。从那三清观出来,我们是没住脚儿地奔这儿来。"
朱炽说着,突然想起了身后的人:
"噢!你还不认识我的哥哥吧!这是我的堂兄朱砂。在你们大陆,这也是个一等一的名人。"
与朱砂热情地握了手。
路晓驿泡上了一壶香喷喷的好茶,单独给龙飞倒在了龙飞自己带来的玻璃茶杯里。整理好床铺,从外面又取来两把椅子,让大家归座,一切看着龙飞的脸色。
叙旧不多时,话题就转到了谋杀案上。话里话外,朱炽都透露出他遇上这起谋杀案纯属偶然:
"不想大陆搞法制建设这么多年,怎么还会出这样的事,还让我头一个遇上了。"
龙飞当然不能让他随意诋毁我们的社会,哪怕是在字缝里藏着一丁点儿这样的意思也不行:
"朱兄去台那么多年,还没忘了我们从前的那些恩怨。可不要破坏了我们目前国共合作的大好局面哪!在这一点上,我还真可以一吹:这起命案是这朱家小镇建国以来的第一起。如果说责任,我还说是你朱兄带来的呢?"
说到这儿,龙飞看朱炽的脸色颇有些尴尬,于是打起哈哈:
"这是玩笑,朱兄不要往心里去。噢!对了,那天华道人怎么没和你们一起来啊?"
一直没有机会说话的朱娇娇笑吟吟地答道:
"我师傅说了,今天我这两位爷爷和周所长就够首长开交的了,明日他自来请您去他那里品茶论道。"
"他如何成了你的师傅?"
龙飞的确不知天华道人和这朱家小姐何以有了这师徒之分,于是便问。
不等朱娇娇解释,朱砂抢先说:
"我这孙女娇娇从小体弱多病,都是那天华真人为她却疾免灾。娇娇从小也特别爱听天华真人拂琴、讲道,所以三年前,就正式认了师傅。"
"噢!"
"我这孙女兰心惠质,想是有远大前途,也是我朱砂的一个宝贝,说不定我还会把祖传的《紫砂秘籍》传给她呢,所以她就不能去她师傅那里早晚侍奉了。"
朱砂又说起娇娇如何不能出家去做道姑,可此时片刻间龙飞有些走神儿,后面的话他只是随口应承着。可是一听到《紫砂秘籍》四个字,朱炽像是被手中的茶杯烫到了似的,手抖了一下,茶水溅到了身上。
第五章 秘籍咒语(4)
周勤所长一心都在龙飞身上,根本没有注意到在座其他人,可是朱炽的失态没能逃过站在龙飞身后的路晓驿。他轻轻地用手指碰了碰龙飞的后背,想提醒他回过神来。
"很显然,朱砂这句话并不是纯粹要解释朱娇娇为什么不能出家,到底他是说给在座的谁呢?是有了反应的朱炽,还是低头微笑着的朱娇娇?抑或就是提醒警方重要线索的?"
路晓驿百思不得其解,此刻又不能问龙飞老师。他心里急,又不能随意张口问话,搅了老师的通盘大局。
几个人的谈话一直持续到黄昏时分。周所长在香榭的餐厅备办了饭菜,为老部长洗尘,朱砂要为这一餐埋单,以尽地主之谊。龙飞并不反对,又提议:把同样昨夜受惊的何逸云和林莎莎也请来,一并做一顿"压惊宴"。
第六章 玉峰天成(1)
对于"压惊十年后再相聚。
不管是"压惊宴"也好,"洗尘宴"也罢,总之大家可以用聚会的方式打发凶案后的第一夜,都很为龙飞的安排而心存感念。
林莎莎是挽着何逸云的手臂走进餐厅的。
自从龙飞让陶居主人为她准备休息之所,她就知道:自己走不脱了,直到这个案子有个终局定论。朱家又把她安排在了头一天她休息的客房。她的行囊也已经在她进来之前被安放在了客房直对着房门的沙发上。她进屋第一眼便看到了。等陪她进来的人一离开,她马上检查,发现正如她所料:背包有被翻动的迹象。
"嗨!"她叹了一声,在房间里踱起步来。她深怕自己的"幻听症"再在这个不适时宜的时候发作起来。那样给她带来的就不止是病痛了。这正是非常体谅她处境的老方丈的良苦用心。虽然老方丈并不知道她究竟是不是凶手,但是老方丈一是不愿意眼见她旧疾再复发,也不愿意亲眼看着她被警方从他主持的禅院带走。所以不管她是不是凶手,她都不能再在角楼若无其事地住下去。可是,这里毕竟是凶宅,是一个刚刚发生过命案的凶宅。亡魂是不是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光临这里?她自己是不是有足够的勇气在这儿安然入睡?这一晚漫漫长夜如何能打发?
她越想越烦,走到窗前,祈祷天上的彤彤烈日发发慈悲,不要记恨她从前对它的诅咒,不要很利落地沉进湖水里。她是个爱美的女人,尤其还要用美丽来支撑她的时装表演事业。而太阳无论如何都愿意为难她,要不就把她的面庞晒得黝黑,要不就把地面晒得热气蒸腾,让她不住地流汗,把精心化好的妆弄得一塌糊涂。
今天这太阳有它格外的意义,它能留住光明,阻止黑暗的到来,也就意味着把鬼魅也阻止在了她的世界之外。
太阳并不听从她的意愿,正一寸一寸地接近湖面,屋子里的光亮度也逐渐下降,只在窗口前一尺左右的宽度还有比较亮的空间。莎莎就站在这光亮些的空间,想着去门旁点亮房灯都不敢,几乎让她感觉,幽魂就在室内所有的空间游荡着,一不留神,就会抓着她粉红的衣领,钻进里面去,到里面去闹个天翻地覆,让她五内俱焚。
当光线已经微弱到只能看清窗外的物件,屋里面几乎都被拢进黑暗的时候,她再也坚持不住了,正在想着自己用什么样的说辞把楼下的人喊上来。正当这个时候,救星终于来了。何逸云的声音出现在门口:
"莎莎小姐,休息了吗?我是逸云。"
林莎莎从来没有这样喊过他的名字。如果这一声在昨夜的茶宴上,她一定非常气愤地请他自重。可这个时候,她听到了亲人的呼唤似的,也顾不上自尊,没等何逸云的话音落地,就忙喊道:
"进来吧,我没休息。"
何逸云款款地推开门走进来:
"呦!这么黑,怎么不开灯啊!"他随手按动了墙上的照明开关。
顿时屋子里的黑暗被统统赶走,也赶走了莎莎心里一大半的恐惧。这会儿她终于敢移步了,走到了单人沙发前,伸出纤细的小手给何逸云握了一下:
"何大师,你这也是被那些该死的警察赶到这儿来的?"
"莎莎小姐,您忘了我的承诺吗?我承诺给您做门神的?"何逸云轻松反问道。
"你还没忘了这个茬儿?这可不比角楼。就是我愿意,你能不能做门神,不仅是要听朱家的,还得请示警方呢!"
何逸云从莎莎的话里听出了对警方的不满,但又不便直截了当地问。于是又回到门神的话题上:
"您今天不是还得住在角楼上吗?何必要请示朱家和警方呢?"
听到这儿,林莎莎才明白过来――何逸云根本不知道她中午仓惶出逃的那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