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思葵同学，你猜我在哪?”无欢不知道什么时候掏出了手机。

　　“你打开窗户，然后往下看。”无欢又说。

　　二楼的窗户吱呀一声被打开了，小葵探出了头，随后惊讶地捂着了脸。

　　“生日快乐，陈思葵同学。”无欢看着小葵，缓缓地说。

　　“你别哭啊!你干嘛!喂!”

　　身后屋子门一下子打开了，一个威严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前。

　　“又是你!臭小子!”那身影大叫。

　　“不好!你爸又出来坏事啦!我要闪了!陈思葵啊!要开心!”无欢说完，突然脚底抹油，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画面再次变动，天空下起了雨，视野变得极度模糊，梁聪看着前方那两个模糊的身影。

　　“居无欢，你亲爸在你五岁那年就不要你了，你现在还在帮他说话!我们家都要被他搞完蛋了，我也不需要你的帮忙!”小葵在雨中大叫。

　　雨水顺着无欢刘海留了下来，盖着了他的眼睛，“我这是为你好，他有掌握着你爸的不利证据，你惹不起的。”

　　“我惹不起?你这是可怜我么?你算什么，就你们家现在那破势力，我根本看不上!”

　　“妈的!你这是没了妈心理不正常了吧!神经病啊你!”无欢此时突然也大吼，然后颤抖着身子转身走了，“你就该连爸都没有!”雨帘中还传出了无欢那一句句难听的话，小葵气得也转身离去，与梁聪擦肩而过。

　　小葵走远后，似乎又听到雨帘里传来无欢的声音：“你爸倒了!我养你啊!”

　　没人听见，除了梁聪……

　　梁聪被无欢拉着，进到了一个酒店里，无欢正跟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交谈着什么，不久男人接了一个电话后匆匆出门而去，无欢此时迅速打开了男人的公文包，抽出了几张文件，然后慌张地藏进了自己的衣服下……

　　梁聪接着回到了教室，教室里的情景像加了快进的录像一样，日子一天又一天地过去，无欢把桌子搬到了讲台旁边自己坐，却时常回头偷偷看着小葵，他想找个机会和小葵沟通，但是似乎两人都没法把脸放下。

　　下一秒梁聪站在仙湖中学的校道，无欢拉着行李箱，和一个中年女人并排走着。

　　“欢欢，以前你倒是挺反对转学来Y市跟妈妈和叔叔过日子的，怎么突然这次改变主意了。”那女人说。

　　无欢回头看了一眼仙湖中学的教学楼，叹了口气，“没什么。”

　　“叔叔已经给你找好关系进Y市最好的中学读书了，可比这学校好呢。你那该死的爸爸这次来青藤市巡查，惹了陈副市长，转学也好，省的妈妈担心你一人在这上学。”女人摸着无欢的头笑着说。

　　无欢突然停住了。

　　“怎么了欢欢?”女人疑惑地问。

　　“我的胡桃夹子玩偶，落抽屉里了。”无欢说，随即想到了什么，又叹了一口气垂着头说，“算了。”

　　梁聪又看到了自己的大学，W大，无欢站在自己身边，眼睛呆呆地看着马路对面，小葵的目光正好也看了过来……

　　小葵转头就走，然后梁聪看到了小葵身后的自己，自己显然没有注意到马路对面，只是跟着小葵也掉了头。

　　“你知道她为什么一直这么对你么，因为你太久都没有跟她表白，她是喜欢你的。”无欢身旁的一个男生说。男生戴着金丝框眼镜，身上的皮大衣亮得出奇，脚边放着一只皮箱。

　　“我跟她认识的时候就天天吵架，几天绝交一次，她喜欢我，鬼都不信。要是喜欢早不会这样了，而且我和她的误会太深了，已经无法挽回了。”无欢说，“我要是能像你一样大手笔，能把天使之泪随随便便就扔出去了，没准有点希望。这么久了，我都不知道她喜欢什么，没准她喜欢有钱的。”

　　男生笑了拍了拍无欢，梁聪突然发现那男生他也认识，是赵诚。“得了吧，我是一直都没希望的，她要是喜欢有钱的，早跟我了。时候不早了，我得走了!”

　　“加拿大顺利，”无欢对赵诚说，“我也得回去了。”说完手不由自主地捏了捏手中的飞机票……

　　接下来的情景，梁聪无比熟悉，那是他最痛的一天，大雨中的无欢独自跪在墓碑前，原本把梁聪他们赶出去的大人们早已离去，无欢跪在那，悄悄地哭着强忍着不发出声响，左右手一拳一拳打着地板，鲜红的血混着雨水在地上慢慢蔓延开来，打得有一会后，他似乎是累了，仰倒在了雨水中，就像一条搁浅了的大鲨鱼……

　　兄弟对决

　　虚无中梁聪突然全身猛烈地摇晃了起来，不一会儿，他的眼睛再次睁开，发现这次面前的是熟悉的房间，窗外依然阳光明媚。他回到了现实中的那个房间。

　　难怪小葵和无欢在梁聪印象中从来没有交谈过，也难怪。

　　但是此时，他心中冒出更加恐怖的想法，知道了无欢的事，这样一来，一切似乎都能说得通了，散乱的思维就像倒放电影中被洒落的水珠，一下子全部聚集回梁聪的脑内。

　　无欢半蹲在他面前，万年历已经被他收起来了深褐色的刘海静静地垂了下来盖住了一半眼睛，两条晶莹的泪痕挂在脸上。

　　“你刚才说，我这样杀人毫不在意她的感受。”无欢站直身子，声音有些哽咽，慢慢地走到了那张被翻出来的告示牌边。“陈思葵从来没有在意过我的感受，所以最后我们才会那样默默收场，这么久了，我甚至来不及跟她告白。既然这样，我又为何不能用我的方法，悼念她?”说到这句话时，梁聪眼前亮光一闪，刀片重新出现在了无欢的手中。

　　梁聪飞速地在脑海里组织着事情的始末，心中不住激动，是这样，原来是这样，明白了，什么坠楼，什么被压死，还瞬间在楼层里移动，原来是这样!想着想着，拳头不禁握了起来。

　　他拿起边上的一块破布，轻轻地将小葵的照片盖住，回头看着梁聪，“你走不掉，又是将死之人，我刚刚就索性让你明白一切，好好上路。”

　　无欢还是那个阴沉沉的表情，手里的刀片不住在袖子上擦着。

　　“王八蛋!”梁聪心中一狠，站起身就朝无欢一个头槌撞过去，无欢皱了皱眉，一巴掌过来就把本来就难以控制平衡的梁聪第三次拍到了地板上。然后扬起拿着刀片的手，刀片反射的光晕在屋里四处跳动。

　　“她会在意!她喜欢的一直是你!”梁聪终于明白，为什么每次回忆起小葵时，心中总有一股难以言喻的悲伤，而那悲伤不是来源于内疚，也不是怀念，而是……

　　无欢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天空之城!”梁聪说。

　　“什么。”无欢一动不动地看着梁聪。但是他的手似乎在颤抖。

　　“还有很多你不知道的，小葵大二的时候曾经用口琴吹过一首天空之城，那天是你的生日吧!”

　　“不可能，她不会，我还没教她口琴，我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