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人祭
我拿起地上的钢刀冲向定风桩,将绑住周曼曼的绳子砍断,把周曼曼背出熊熊大火。
我经过郭瞎子身边的时候,跟他小声说了一句谢谢,郭瞎子像是没听见一样,跟在众人的身后走向李寡妇家。
周曼曼躺在村里的药房中挂了一夜的吊水,第二天早晨我将她背回家的路上看见李寡妇家的门口依然围满了人,李寡妇的嚎啕声像是一根刺一样针扎我的心里。
我也是个单亲家庭长大的孩子,虽然李统曾经对周曼曼做过人神共愤的事情,但是他的死还是让我有些难受,也许这就是兔死狐悲物伤其类的道理。
若是我死了,我妈该怎么办呢?
回到家后周曼曼不久就醒了过来,她看到自己还活着,极其委屈地扑在我的怀里呜咽起来。
母亲从李寡妇家回来的时候告诉了我在李寡妇家发生的事情。
当时第一个赶到李寡妇家的就是村长李富贵,他到了李寡妇家里后,正看见院子内的一间小屋里亮着灯,而一个人影映在玻璃门上,一动也不动。
山村里条件差,能像李寡妇家这样专门盖个洗澡屋的人家不多,这种洗澡屋是在小屋上面垒起一座水槽,下面留一个孔,用塞子塞起来,夏天的早晨搭个梯子向水槽里灌水,到了晚上人在小屋里把塞子拧开就可以用天然的太阳能淋浴了。
李富贵站在洗澡屋的门前推了推门,门被从里面反锁着的,根本推不动。
等到众人都赶到李寡妇家后,李富贵当着众人的面猛然将洗澡屋的门把手拧断,门吱呀一声开了,除了李富贵和郭瞎子,所有人都被吓得向后退了几步,因为李统全身一丝不挂地被吊在屋里,身体无比臃肿,全身上下还滴着水。
李统的眼睛睁得老圆,脖子上的绳子都已经嵌入肉内,而他的嘴里却插着一根水管,洗澡屋上的水槽正源源不断的灌入李统的身体里,这是很多地方活猪注水的方法。
李寡妇的嘴里直喊着造孽,哇哇大哭着扑向李统的尸体,想要把他放下来。几个村妇上前把李寡妇拉开,就连一向针对李寡妇的张寡妇此时听到李寡妇的撕心裂肺的哭声也不由地心生怜悯。
李统的尸体被放下来后,身上被盖上了军大衣,李寡妇哭喊着对郭瞎子说:“郭先生,你不是给了我儿子一道符还有一块护身宝玉吗,他怎么还会死?”
郭瞎子没说话,走进洗澡屋里,此时水槽里的水已经漏光,郭瞎子拿起台子上的一张已经烧了一半的黄符还有已经碎了的玉石说道:“我说过,符和玉都不能离身,洗澡的时候都不能,但是这小子洗澡的时候把符和玉放在一边了,自然是给了邪祟可乘之机。黄符自燃,玉石粉碎,那只鬼的怨气太大,非要取李统的性命不可,不是我能降得住的。”
郭瞎子的话让众人哗然,郭瞎子都降不住的鬼那该有多厉害,一时间明月村的村民人人自危。
“公交车的女司机还活着,不是她杀的,难道这些人还惹了其它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有人疑惑道。
“难道这七个小子胆大包天到刨了哪个死了多年的老坟,把里面的一个女祖宗给怎么了?”另一个小声猜测。
李富贵自然也听到了众人的议论,他转过身,面无表情地质问郭瞎子:“你怎么就如此确定是鬼杀的人?”
郭瞎子犹疑了一下说:“洗澡屋的门是从里面反锁着的。”
李富贵说:“黄符烧了,玉石碎了,门被从里面反琐,屋内根本就没有窗户,表面上看起来的确只有鬼才能做到,但是你别忘了,先前死的两个孩子可都是自己把自己掐死的,而这个却是被吊死的,看来这鬼还玩出花样来了。”
郭瞎子低着头没说话,李富贵却笑了笑说:“有意思,真是有意思。”
他的双手背在身后,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盯着郭瞎子看,他在郭瞎子的肩膀上拍了两下然后小声说道:“若是给我发现从始至终都是有人装鬼,我一定会让那个人死得很惨。”
众人都让开道路,议论纷纷地看着李富贵消失在拂晓之中。
第009章 质问
李统的死间接救了周曼曼,他是被吊死在洗澡屋里的。
而周曼曼整个晚上除了跟我在一起,就是被村民们绑在村头的定风桩上,中间时间李富贵亲自带人守在我们家周围防止周曼曼逃跑。
无论如何,周曼曼都没有时间去杀李统,所以村长李富贵才同意放人。
而在村头周曼曼即将被烧死的前一刻,郭瞎子捏碎烟袋里玉石的举动是什么意思我没想通。他先是针对周曼曼说她是鬼,让村里的人将她抓起来,然后又偷偷捏碎了烟袋里的玉石。我不知道这件事情是巧合还是他故意救周曼曼的,但是我能猜测到他捏碎玉石的行为肯定和李统的死有关。他身上的玉石碎了,李统身边的玉石也碎了,这里面定然有某种常人无法理解的联系。
可李统到底是谁杀的还是个谜,表面上看,除了看不见摸不着的鬼,似乎没人能够杀了人之后把门从里面反锁上的。
李统的求生欲望大家有目共睹,他不可能选择自杀。
这件事让我突然恐慌起来,暗中动手的凶手像死神一样任意收割其他的人的性命,防都没法防。
还有李富贵的身手也吓到了我,我从来也不知道一个老头子会有这么大力气的,单只手把我拎起来连大气都不喘一下,我开始重新审视起明月村来,我发现自己生活在明月村二十几年,从今天起才开始认识这个村子。
郭瞎子本是村里我最讨厌的人,可是通过这次伤害周曼曼的事件,李富贵后来居上成了最让我讨厌憎恨的人。
如今伤害周曼曼的七个青年已经死了三个,杨宽,大壮和李统,其余的四个人都是邻村大洼村的。他们中的老大是黄仨儿,而黄仨儿却是风水先生黄瘸子的唯一孙子,连续三天每天都死一个人的消息势必已经传遍了浮屠岭,黄瘸子是有真本事的人,他不可能让自己的孙子不明不白地死掉。
周曼曼已经洗脱了嫌疑,暂时也就没了什么危险,但是浮屠岭定然已经让她心里留下阴影,一个女孩被那样五花大绑要当众烧死,给谁谁也受不了这样的打击。
我征询周曼曼的意见问她要不要离开浮屠岭,周曼曼拒绝了,没有走的意思,一直黏在我身边,这让我心里挺感动的。
整整一天我都在家陪着周曼曼,跟她讲一些学生时期的黄段子和趣事哄她开心,临近傍晚,母亲让我帮她擀饺子皮,晚上她要包饺子给我们吃。
“妈,让曼曼帮你吧,我有点事要出去一下。”我说完就走出家门。
母亲从院子里追出来,她叫住了我问道:“浩啊,你是去找郭先生的吧?”
我点头说:“是的,有些事情要问问清楚。”
“行,那你去吧,晚上回家吃饺子。”母亲脸色犹豫了一下,似乎欲言又止。
我没有多想,朝郭瞎子家走去,浮屠岭已经死了三个人,剩下的人虽然都不是我们村的,但是我一直记得郭瞎子说我的头顶飘着黑纱的事情,如果鬼杀人事件不是因为公交坠崖,那么下一个死的人有可能就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