萍踪谜影
“因为我在见过王福生之后,发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王福生不像王福生了。”徐慧说完,看到陈子涵脸上是有些不甚明了的表情,似乎是有话想问,于是不等他问,就自己接着说道:“因为他居然一点儿都认不出来我,即使他认不得我,至少会觉得有些眼熟吧,可是他对我的态度却太自然了。吴伯年纪大了,记不得也就罢了,况且他原本对我了解得也就不多,可是王福生却没有理由这样的。而且在观察了他的言谈和动作之后,我觉得虽然他的样子和从前有些像,可是我却觉得更多的是不像,甚至可以说是都不像是同一个人了。当然,也或许是我想的太多了。我这样的想法真是有些可笑的,毕竟都过去了这么多年,谁又能没有变化呢?”
她说完之后,便停下不再说话了,屋里的气氛突然很安静,无论是陈子涵还是王萍,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于是此时沉默就成了最好的选择。
☆、28、保护
这应该说是一个忙碌的上午,因为似乎每个人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情。
冯征和陆一美结束了后院的“秘密探险”之后,就各自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去洗澡换衣服了,毕竟如果让人看到他们浑身脏兮兮的,——其实脏倒也不怎么脏,不过是头上、身上有些蛛网和灰尘,看上去是颇有些狼狈的。——反正如果他们的这副样子让别人看见了,自然是会怀疑他们曾经去了什么不该去或者说是别人不让去的地方。所以“销毁”这些“罪证”自然是很紧迫的任务,而且现在看起来要完成这个任务也是需要些时间的。
冯征洗完澡、又把衣服上沾着的灰尘刷掉之后,收拾停当了,便离开了自己的房间。他看看陆一美的房门,没有什么动静,想着陆一美一定还在收拾呢,女孩子要打扮自然是需要多一些时间的。于是,冯征并没有去敲门打扰她,此刻冯征的心里是有些疑问的。他也知道在陆一美的心里一定也一样是存在着这些疑问的,但是现在,在没有任何其它信息的前提之下,就算两人再怎么商量估计也是无济于事的,想不出什么所以然来。因为在这房子里有些可疑,有些什么可疑,即使这些问题暂时弄明白了,可是最关键的那个“为什么”的问题目前却还是没有什么收获。
冯征下了楼,看到吴伯此时早已经从花园回来了,正在收拾打扫着客厅。其实这客厅本就不脏,何况每天都有人打扫的,所以这所谓的收拾打扫也不过就是用鸡毛掸子轻轻的掸扫一下家具上的浮尘而已。
冯征走下楼,远远地站在了吴伯身后。事实上他总是觉得在跟别人说话的时候虽然不能离得太远,可是站得离别人过近也是一件不太礼貌的事情,而如果突然出现在别人身后则更是要吓人一跳的。所以此时,虽然他准备要和吴伯谈话,但是却并没有走得太近。
冯征站定之后,深吸了一口气,略微准备了一下,才用寒暄的语气开了口:“吴伯,怎么,还在忙着呢?”
吴伯听到有人跟自己说话,便回过头来,看到是冯征,于是笑了笑回答道:“没有,也没什么可忙的,不过是干完了花园里的活,闲着没事儿干找些事情做而已。”除了上次在询问王萍的情况时吴伯曾经很认真的回答了问题,在平时的交谈之中,这基本上可以算作是吴伯最长的一次回话了,冯征觉得一向沉默少言的吴伯对他说出这么多个字也实在算得上是一种荣幸了。
冯征笑笑,点了点头,接着才问出了自己真正想问的问题:“吴伯,您在这家呆的时间也很久了,和主人相处得好吗?”
吴伯的表情似乎已经可以说明这个问题真正是问的多余了,不过他还是认真的答道:“好。”
当然好了,不然怎么会一干就是这么多年呢?冯征也知道这个问题一定是多余问的,不过不这样又怎么能引出下面的问题呢,所以显得多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了,每到这种时候,冯征都会想到要是陈子涵来问一定会好些的,因为陈子涵那家伙的特长就是可以很自然的说出所有的废话,并且既不会让别人觉得厌烦,也不会让自己觉得尴尬,当然这一方面是因为陈子涵的说话技巧,另一方面可能也是因为他的厚脸皮了。于是冯征又不得不在心里慨叹了一句:看来两个人在一起做事的时间长了,真的是会有些习惯于相互依赖的。
冯征又接着问道:“这家里的人挺少的,平时的事情多吗?”
“不算多。”吴伯的回答,使得冯征已经确认了他已经又恢复到了常态,刚刚出于礼貌才说出那么多话的吴伯,现在又开始像平时那样说话简练了。要从一个说话如此简单的人嘴里问出些什么,所问的问题就一定要精挑细选了。
冯征停顿了一下,继续问道:“那么王先生在外面都做些什么生意呢?”
“货物买卖。”吴伯的回答言简意赅。
冯征再接再励的问道:“那生意一定做得很不错吧?”
“外面的事情我不管。”吴伯继续言简意赅。
冯征此时算是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两个不爱多说话的人交谈起来原来确实是挺费劲的。但是为了寻找线索,他还是硬着头皮接着问下去:“王家还有什么亲戚吗?”
吴伯摇了摇头,答道:“没有了。”
冯征话锋一转,又换了一个话题:“那么您在王家这么长的时间,难道就没有想过要离开吗?”
“没有。”吴伯说完,停了一下。冯征本以为他的回答就只有这么多,心里本来已经觉得略微有些沮丧了,可是吴伯却又接着说道:“在这儿呆了一辈子了,没有家,又不能拖累别人,能去哪儿呢?只能在这里了。”他说话时,并没有看着冯征,眼神显得有些飘忽。他说的这些话好像并不是跟别人说的,而是自己对自己所发出的感叹。
从吴伯此时的表现,冯征可以看得出来其实他的心里也很痛苦。想来也是,这吴伯在王家呆了这么多年,没有自己的家和家人,这王家似乎就成了他的全部,虽然不一定是有什么原因或者什么人让他不能离开这里,但至少是有些什么事情是他不能对别人说起的。
这样想着,冯征也不禁觉得有些伤感,只能用安慰的语气对吴伯说道:“您在王家这么多年,那这里不就是您的家,王家父女不也就算是您的家人了吗?您跟他们在一起不也很好吗?”
吴伯的视线依然是迷离的,他似乎是听到了冯征的话,可是却并没有准备回答冯征什么,也或许是他认为这个回答根本就是不必要的一般,喃喃地自言自语着:“是啊,他们就是我的家人,我要保护他们。”然后就不再说话,仿佛已经陷入了沉思之中。
☆、29、默然
冯征见吴伯兀自陷在沉思之中,似乎是正在回忆着什么,于是便继续问道:“王先生的父亲又是什么时候去世的呢?”
吴伯此时还没有完全收回自己的思绪,听冯征这么问,他很自然地喃喃自语着:“十七年了。”这句话仿佛是在回答冯征,可是也仿佛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