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法的迷宫
仍有一个疑点童平尚未搞清,同一个地点落入海中的两具尸体,灯塔管理员的尸体加上石块的重量,体重理应和纪老师的尸体相近,可唯独只有灯塔管理员的尸体漂了上来,纪老师的尸体为什么没有被发现呢?
不知是不是巧合,被诱拐的少年、车祸死亡的陌生女人,再加上贪婪的老师,无论现实还是阿尔法世界里的花提港,不止一具尸体在这里离奇消失了。
躲藏者换成了尸体,这场前所未有的捉迷藏游戏,燃起了捉迷藏冠军的高昂斗志。
童平没有忘记,他来到这里的任务是探寻汤淼心中藏匿尸体的秘密地点。
第四章 α猜忌
坦克沿海边走着。沙滩上一些积了水的沙坑里,被海浪冲上岸的小鱼扑腾着,它们再也回不了大海了。坦克没有管它们,继续向西走去。挎着沉甸甸的斜挂包,坦克走得很慢,这是他受伤后第一次独自出门,不时有行人从身旁超过,实在好奇他的奇特外表,忍不住都会侧目看上一眼。
回到灯塔脚下,从这里走到岸堤其实并不远,昨晚抬着尸体却好像走了几个小时。潮湿的岸堤上除了沙粒,边缘处有几条磨痕。更引起坦克注意的是,刚才一路走来,地面上一排石头像路标似地引导坦克到了岸堤边。可昨晚这里还没有石头,不然踩到光溜溜的石头坦克肯定会滑倒。
几根树枝扎堆散落在岸堤旁,显得十分不自然,拾起一支,被雨水泡得酥软的树皮上,能隐约看出手指的握痕。
坦克又检查了其他几根,都有同样的痕迹,这些树枝是有人刻意拿到岸堤旁来的。他比了比自己的手,发现拿树枝来的人手很小。
他的心里有了自己的答案,背对灯塔渐渐远离了海滩,走着走着,面前的道路变成了水泥地,两边也多出不少电线杆,交错的电线尽头是一排两层的民居。
一只盘踞在门口的猫,望见坦克走来,警觉地竖起耳朵,等坦克靠近,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它的地盘。
那是纪老师的家。
坦克围着屋子转了一圈,院子被暴风雨肆虐得一片狼藉,茂盛的菩提树牢牢盘踞在角落,树根部位的泥土有新近被挖过的痕迹。屋顶塌陷了一角,瓦砾碎片落了一地,踩在上面沙沙作响。
紧闭的窗户后面出现了一张畸形的脸,五官像是被人往中心捏过一样。
“莫多,纪老师在家吗?”莫多是纪老师的儿子,坦克认识他。
莫多相貌丑陋,又是侏儒症患者,他的母亲实在忍受不住流言蜚语,十年前秋季的某一天,趁纪老师上班的时候离家出走了。她什么都没有带走,包括她亲生的骨肉——莫多。
有人说她的母亲跟着来花提港旅游的有钱人私奔了,但也有一种猜测,说在花提港这个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弹丸之地,人不可能一夜消失,是纪老师杀了她。
莫多在被同龄人的欺负中长大,他开始不愿和人接触,独自封闭在家里,时间久了纪老师也不允许他出门了。
看见生疏的坦克,莫多有点畏惧,听见坦克的声音他立刻拉上了窗帘。
“开门!”坦克用指关节敲打着玻璃窗。
屋子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坦克突然反应过来,莫多是要跑去锁大门。
但后院还有一扇边门,坦克拖着假肢朝那扇木质的边门走去。木门就在眼前了,可是单凭一条腿完全没办法加速,当他缓慢地接近时,已经能听见莫多锁完大门跑过来的声音了。莫多也许撞到了家具,屋子里一阵混乱,这减缓了他的速度。在他摸到门锁的一刹那,一只金属的假肢抢先卡在了门缝里。
门被高出一头的坦克顶开来。他首先闻到的便是一股霉味,空气中扬起的灰尘逼得他不由侧身避让。
“我爸不在家。”莫多对坦克的到来十分不欢迎。
“他去哪儿了?”
“昨晚暴雨前出去的,到现在没回来过。”
从莫多的表情里只能看到厌恶,猜不出真假。
坦克的视线移到了莫多的手上,那双永远长不大的手,和树枝上的痕迹吻合。如果不是莫多,还会有谁跑去岸堤做这些奇怪的事情呢?
窗台发现的那只鞋,百分之百确认是纪老师的,搬尸体的时候坦克正是抬着他的脚。
母亲用假肢砸向纪老师脑袋的时候,坦克虽然没有看清,但他肯定纪老师绝无生还的可能。当时发现他们的灯塔管理员已经死了,说明当时还有人在海滩。这个人捡到鞋子非但没有报警,还送到坦克家里来,摆在了他的窗台上。
在花提港会这么做的人,寥寥无几。
身为纪老师儿子的莫多,就是嫌疑最大的人。
“你快出去!”莫多张开双手想要把坦克推出门外。
坦克捏住了莫多纤细的手臂,甩向一边。莫多撞倒一排书架,重重摔在地板上。他的手臂上不知涂了什么,滑溜溜黏糊糊的,坦克低头发现自己的手掌上沾满了鲜红的液体。
“你这个变态!”坦克一脚踏住他的胸口,随手找了本书扯下书页,擦着手,“你在家里干什么?”
莫多两只难看的眼睛不自觉地转向了左边,那儿是一个连门都没有的房间,里面传来微弱的低吟声。
“谁在里面?”坦克像在问莫多,也像在问房间里的人。
房间里又是一阵骚动。
难道是消失的纪老师吗?
“别动!”坦克警告莫多,独自去那个房间一探究竟。
踩着吱吱作响的地板,走进开灯的房间,里面并没有纪老师的尸体。桌子上放着一只塑料袋,打开一看,里面爬满了蚯蚓,密密麻麻挤在一起,恶心极了。
从床上传来了一种奇怪的声音,不像是人类能够发出来的。隆起的被子下面,有个婴儿大小的东西在动。
坦克不敢用手去掀被子,找了柄拖把,远远地掀起被子。
被子里侧卧着一只坦克不认识的大鸟,有点像老鹰,又不太像。它的身子很长,深褐色的羽毛还没有完全干,一只翅膀上明显少了一大片羽毛。大鸟用锐利的目光盯着坦克,看见他手里的拖把,大鸟挣扎着爪子,想用坚硬的喙撑起自己,可惜虚弱的它无力逃跑,只能转动脖子,挺着肉红色的头发出凄厉的叫声。
“不要伤害它。”莫多误会了坦克手里拖把的用途。
坦克明白过来,莫多手上的血是蚯蚓的,他正在喂养这只受伤的大鸟,大鸟嘴边还挂着一条垂死挣扎的蚯蚓。
“昨天晚上的大风把它吹到了院子里,它撞伤了翅膀飞不起来,所以我挖了点蚯蚓给它吃。”
大鸟仿佛听得懂莫多说话,冲着他的方向温柔地叫了一声。
莫多没有说谎,这些蚯蚓应该是他在菩提树下挖到的。
看来纪老师没有回来过。坦克轻轻放下了拖把,尽量不去惊动那只鸟。他知道找错了地方,可是沙滩发现的树枝上,小小的手掌印又是谁的呢?
就在这时,大鸟直直地伸长了脖子,发出“咕噜咕噜”的叫声。
“它怎么啦?”从来没有听见大鸟这样叫过,莫多也有点害怕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