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美人师尊不想洗白
世外岛地处瀚海之间,向来气候温暖如春夏,根本不可能下雪。
是以此地天气巨变的唯一原因,大约是此间的神明心绪变化,一时无法控制力量所致。
或者说,他生气了,根本没想控制罢了。
容华一噎:“……是。”
君寻哼笑一声,却是转向青年,伸出了手。
香木气息迎面而来,容华不敢抬头,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纤长玉指闯入视野,紧接着探入自己颈间,不轻不重地向上一勾——
白衣青年被迫抬头,直接与师尊那双瑰丽潋滟的紫眸相对。
他心中忐忑,但见那眸底星海流动间陡然漾起一丝笑意,旋即颊边便被对方温软指腹随意一按一抹。
独属于师尊的熏暖香气离去,容华有些恍惚地抬手,拂过与师尊肌肤相贴的位置,便见对方从袖中抽出一方素帕,不紧不慢地拭去了指腹沾染的血污。
窗外的雪肉眼可见地小了些。
君寻随手将素帕往他手中一塞,似笑非笑地打趣道:“怎么每次动手,都要弄到自己身上?”
上上次是袖角,上次是面具,这次倒好,直接弄到脸上了,仿佛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会杀人、不好惹似的。
“呵……狗男男……”
下方被无形寒雾禁锢,根本动弹不得的男子忽然低啐一口,沙哑破碎地笑了起来:“待神主降临,你们都得死……都得死……”
君寻有些嫌弃地撇了撇嘴:“这谁啊?”
容华也转向下方:“唤灵渊薮之主,魑隐。”
君寻挑眉:“唤灵渊薮?你一上任便血洗的那个魔域三宗之一?”
容华默了默:“……是。”
他有些迟疑,又出言补充:“他们作恶多端,还暗算了外祖父,我……”
“好了,”君寻蓦地伸手,捏了捏青年手臂,“不用解释,我都知道。”
从长明宗容华被渊薮刺客伏击开始,君寻就知道这所谓的三宗之一并非省油的灯,后来也特别留意过,早就知道渊薮之中皆是穷凶极恶的亡命之徒,个个都是手段残忍,杀人如麻的主。
哪怕他们没有暗算华明风,容华出手整治也是理所当然。
凡事只有因缘果报,他们作恶在先,即便没有容华,也会有别人,天道好轮回罢了。
只是……
君寻凤眸微眯:“他也和神殿一伙的?”
容华点头:“是,弟子此来世外岛,便是追踪其行迹而来。”
君寻摸了摸下巴,正欲开口,下方黑影却猛然一阵抽动,身体竟诡异地扭曲起来!
与此同时,令人厌恶的黑气由地下丝丝缕缕升腾而起,竟能与容华的灵力势均力敌,甚至有隐隐压过一头的趋势。
君寻眸光一沉:“……来了。”
他一个字都没有多说,可容华却瞬间明白了师尊的意思。
能让对方露出这种嫌恶神情的,除了那团不知来源的莫名黑气,容华根本不做他想。
与此同时,下方一滩烂泥似的唤灵渊主竟也挣扎出声,念叨了起来。
“无神之天……永夜将至……”
“以我魂灵……奉我血躯……”
君寻皱眉,第一时间解开三重封神印,紫金火焰毫无保留释出,下方黑气登时与火焰相激,发出烧灼的呲呲声。
可飞速攒聚的黑气却前赴后继,仿佛无穷无尽般奔涌而出,竟尽数向着唤灵渊主体内涌流而去!
二人对视一眼,濯心与逢春同时长吟一声,凭空显现。
就在此时,下方魑隐的沙哑声音也唱到了最后一句,似乎用尽了所有力气,嘶吼出声。
“恭迎吾主……”
“降——临——吾——身——!!!”
话音未落,下方属于唤灵渊主的生机已然瞬间消散。
容华握紧濯心剑柄,便见那道本已被容华捏碎全身骨骼的人影骤然拱起胸腹,以一种近乎诡异的姿势缓缓起身。
黑气终于攒聚完毕,尽数归于魑隐一身。
君寻手腕一旋,濯心剑身登时腾起一层幽微紫焰。
与此同时,下方的“魑隐”似乎也有所感应,缓缓抬起了满是血污的死人脸。
“哎呀——”
他慢悠悠开口,丝毫不在意自己的嗓音已然破碎得不成调子,反倒肌肉抽搐,展开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
“老朋友……真是好久不见。”
君寻没有说话,他却仿佛忽然醒悟,又道:“啊,好像也没有很久……”
“魑隐”缓缓抬眸,露出一双仿佛熔岩翻滚的空洞厉眼:“但吾喜欢这个词,就不改了。汝说呢——”
他直勾勾盯着君寻双眼,缓慢咧嘴:“老、朋、友。”
“……你可真是恶心。”
君寻终于忍无可忍,唇角一勾,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眸底深邃冷冽:“见一次就够恶心了,最好再也不见。”
“魑隐”终于瞪大眼睛,抚掌大笑:“好!好!”
他活动着僵硬的脸,似乎在努力学习人类的表情:“不过吾也说了——”
他再次咧开嘴:“此时的汝,还奈何不得吾!”
“……是么?”
君寻闻言,却忽然一笑:“我怎么觉得,这话说得有些早了呢?”
“魑隐”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面部肌肉一阵乱颤,无骨肉条似的双臂却如在观世镜中一般挥舞起来。
“吾就喜欢汝这脾气!!!”
他微微一顿:“作为奖励,吾就告诉汝一个秘密——”
君寻嗤笑:“不好意思,我不想知道。”
“别急嘛——”
魑隐摇头晃脑,嗓音拖得极长:“那老头被吾耍了这么久,现在可要气死了哦——”
他蓦地抬手,在眼前比划了几下,又哈哈大笑:“妖瞳祸世,圣人黄昏……哈哈哈哈哈哈!!”
“还有什么来着?哦,”魑隐故意一字一字复述出来,“灾星临世,雪堕污尘!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可真会编!”
君寻听他说着,心中忽然涌上一股不祥的预感。
观世镜中,老宗主便已然奄奄一息灵识将散,不知现实之中又是何等境况?
他下意识用手肘顶了顶容华,后者立时会意,低声道:“听闻老宗主痼疾缠身,已卧床不醒许多年了。”
君寻皱眉:“卧床不醒?”
容华点头,正欲开口,下方魑隐却又笑嘻嘻地接了话:“明明是自己放出的谶言,却又良心不安,说什么要赎罪,将自己折腾成植物人,可当真是个傻子!”
“吾不过就吓唬他一下,这人竟又被骗了,还要不惜冒着魂飞魄散的风险也要杀了汝等!老朋友,汝来说,他蠢不蠢?”
君寻白了他一眼,却没有再接话,反倒转向了容华。
后者当即意会,皱了眉,不赞同道:“不行,我绝不能留师尊一人再次。”
君寻深深望入那双碧眸默了默,却仍旧态度强硬:“你去,只有你能救他。”
容华还是不愿,想再出言相劝,却被对方不轻不重地睨了一眼。
君寻蓦然一笑:“你若去了,我便不再计较你所有瞒着我的事,如何?”
容华一怔,知道师尊已然决定,无论如何也无法转圜,终于认命地叹了口气。
青年广袖一荡,颀长身形转瞬化作云气四散,消失无踪。
确认容华是真的离去了,君寻却转了转手腕,再次转向下方:“……说吧。”
魑隐原本死死盯着他的视线一动,再次咧开了嘴:“老朋友,想听什么?”
“你支开他,不就是有话要跟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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