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美人师尊不想洗白
莲君将衣襟整理规整,端坐榻缘,笑意温和:“力量本无分善恶,阁下行事离经叛道,本心却善。”
“哈哈哈哈哈哈哈——”
汨绝忽然大笑:“我看是你眼瞎!我不过闲着无聊做了个封灵香,你没听见那些人是如何声讨于我的??”
见他笑意癫狂,莲君却只是静静看着,缓慢道:“我知道,阁下是为了医治那些被浊息侵染之人。”
汨绝笑声一顿。
前者又道:“封其灵脉,阻滞浊息蔓延,虽剑走偏锋,却也独辟蹊径。某只希望阁下小心,勿让此香落入心怀叵测之辈手中。”
“……我承认,”汨绝沉默许久,忽然一拨耳垂孔雀羽,“你的确很强,见事通透、识人中正、毫无偏私,我自愧弗如,打心底佩服。同你这般人朝夕相处,小凤凰钟情于你也是必然。”
他长叹一声,向后懒懒一靠:“说吧,你让我支开小美人,是想说什么?”
莲君微笑:“阁下果然敏锐。”
他调整呼吸片刻,旋即整理神色,郑重道:“我生于先神电话,承天地孕育,自出世第一日起便担负守护天道、对抗混沌之责。这些年来,虽清剿浊息无数……可唯有一人,我想尽办法,也无法助其脱离苦海。”
汨绝挑眉:“小凤凰?”
前者颔首:“六道封神印固然有用,却要让卿卿由天之骄子退为经脉滞涩的凡人。他生来骄傲自由,不该被这样束缚。”
“所以……我想请阁下研制一味药。”
莲君缓慢道:“能代替我,安抚卿卿的药。”
汨绝似有所悟,却又不解道:“……那你自己呢?伤势这般严重,你还能撑多久?”
话音一落,袅袅云雾乍然四下涌出,向着二人合围而来。
君寻意识猛然由幻境之中抽离,心知这段记忆即将戛然而止,却还是死死盯着那道雪白身影,想要知道他的答案。
可莲君却只是展眉一笑,唇瓣开合。
滚滚洪流汹涌碾过,将所有景象倾轧而尽。
君寻的意识被强行驱离,终究还是没能听见那句回应。
他睁开双眼,掌心花泥已然随着幻境消散。
“如何?”妖冶青年凑过来看他,“可冷静下来了?”
君寻没有答他,只道:“……后面内容呢?”
汨绝亲手截取的记忆片段,此刻自然明白他在说什么,却一拨孔雀羽耳坠,咧嘴道:“此行安全回来,再给你看。”
君寻徐徐:“……那你的药呢?”
对方眯眼一笑,指尖在空中虚虚一捏,又凭空拈出一朵明心花,递了过来:“出淤泥而不染,肮脏污秽之中,生着世间最干净美丽的花。”
……传闻中只生长于魔气深重之地的明心花,原来并非魔域自然生长的花,而是出自毒医之手。
清幽馥郁的花香逐渐抚平君寻混乱暴戾的心绪,他看着汨绝,忽然薄唇微启:“……多谢。”
莲君并未跟汨绝点明,君寻心中却明白,自己从来都不是一只寻常凤凰。
他出生于混沌侵袭之中,饱受其扰,连凤火都受其影响,暴虐非常。当年若莲君未曾出现将他带回太清无上境,怕是早就变成为祸人世的混沌傀儡。
由雷域前来的一路上,他满心盛怒,是真的准备不计代价地杀上圣宮,取回本体,让那些道貌岸然的小人付出代价。
可此时此刻,却彻底冷静了下来。
他决不能,让雪尘耗费十几年光阴助他压制恶念的心血白费。
也绝不会让自己,就这般沉沦于他的神明倾尽一生对抗的混沌浊息。
君寻沉默许久,终于动作,却是从储物空间摸出一顶帏帽,戴上了。
汨绝见状一挑眉梢:“我的呢?”
君寻隔着雪纱白他一眼:“……自己变。”
话音未落,直接举步向着不远处的城池走去。
此地乃是进入神谕山脉的必经之地,五年前还只是一座名不见经传的小镇,如今却已发展成为一座规模不小的城池。
君寻视线掠过城门顶硕大的“慕圣”二字,低嗤一声,跟着人流入了门。
城中人山人海,嘈杂鼎沸,除却那些休沐下山以及历练路过的圣宮弟子,便是慕名而来想要拜入圣宮门下的散修。
君寻拢着帷纱粗略一扫,人群之中白衣金绶极其亮眼,却也都是些外门弟子,没有一件耀日麒麟袍。
汨绝不知何时变化成一名面相柔和温吞的少年,小扇一摇,满眼嫌弃:“呵,庸脂俗粉,当真无一比得上我家美人儿——”
君寻睨他一眼:“找死?”
汨绝一摊手,笑得纯良无害,正欲开口,却被前者蓦地抓住衣领一丢,重重摔入路边酒肆的藤椅。
少年龇牙咧嘴想要叫苦,君寻径直落座他对面,“啪”地拍上一片金叶子:“店家,来两壶酒。”
面相发福的中年男子当即满面堆笑迎上前来,直接捧出两壶酒来:“二位仙人,快尝尝我家‘夕月醉’,可是时令新品,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咯——”
新酒启封,一股清甜的桂花香气当即盈满整间小店,竟与当年在极乐城喝过的味道极为相似。
君寻眼前没来由划过一袭白衣,眉峰一扬,忽道:“……有竹米花吗?”
掌柜刚为他们斟满两杯,闻言一愣,旋即喜笑颜开:“一看客官就是懂酒的!这‘夕月醉’酒香清甜,的确配竹米为佳,只是这慕圣城不产竹米,咱们小店也没这能耐去外地采购……”
他说着叹了口气,却话锋一转:“不过仙人日后若有机会可往极乐城游玩,舍弟在那边开店,这‘夕月醉’便是取自他夫人闺名,配上竹米花,香得很哩!”
君寻捏着酒盏正小口抿酒,桂花香气缭绕唇齿之间,满颊清甜,闻言忽然出声:“极乐城不是五年前被毁了吗?”
当年那白衣人的阵法毁天灭地,城主又被浊息侵染而死,极乐城无论如何也不该继续留存才是。
掌柜点头:“确有此事,但几年前吧,来了一拨人在原址废墟上重建了座新城,里面的勾栏瓦舍都没了,如今可是仙域商贾往来必经之所!”
“对了对了,”男人忽然压低声音,神秘兮兮道,“舍弟去年,还见过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新城主一面!啧啧,听说白衣绝代,天人之姿呢!”
汨绝仰头,将杯中酒液一饮而尽,继而打趣道:“听起来真像你那宝贝疙瘩。”
君寻瞥他:“什么叫像,你不知此事?”
修罗城也是新圣麾下,重建极乐城这么大动作,城主汨绝能不知道?
前者一耸肩:“你怕是不了解新圣如今的手段吧?”
君寻有些莫名。
容华的确较从前有所变化,即便手腕铁血了些,可诛灭的皆是为祸人间之流,在他看来却并无什么不妥。
见他如此,汨绝连连摇头:“我早说过,今时不同往日,看来他在你面前装得不错嘛。”
少年装模作样长叹一声:“只是苦了我一个劳碌命,从前帮他办事,如今还要替他跑腿——”
汨绝说着,忽然来了精神,坐直身子道:“那小子心思这么深,照我看,你可不是对手,早晚栽他手里。”
他捏着酒盏,和君寻搁在桌上的杯沿一碰,饶有兴致道:“真的不考虑考虑我?我从不骗人。”
君寻懒得理他,直接将杯中酒液一饮而尽,起身踏入人群。
“哎,等等我啊——”
汨绝咧嘴一笑,反手又抛给八卦听得目瞪口呆的店老板一枚金叶子,紧随红衣身影而去。
暗巷之中,两名圣宫弟子正凑在一起,对照采买清单。
其中一人指着玉简道:“这些都买齐了吧?”
另一人点头:“齐了,现在就差程长老交待的古籍,也不知哪里能够买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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