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美人师尊不想洗白
“不不不……”
容华连连摇头,忙道:“只是听闻此术被禁后早已失传,有些好奇师尊从何而知……”
君寻勾唇,百无聊赖:“……不记得了。”
轮回那么多世,保不准是哪一次学来的。
君寻连具体每一世都经历过什么都忘得七七八八了,怎么可能还记得如此不起眼的术法是从何而来?
他懒得再想,直接剑指虚并,由额心一引,仿佛使用溯回术般牵出一点灵光,甩了出去。
容华一怔,甚至忘记去接,灵光便自行没入眉心,消失无踪。
与此同时,识海中陡然冒出一段信息,赫然是叩心术所有相关内容。
容华睁眼,神色有些复杂:“师尊……”
“嗯。”
君寻罕见地应了他一声,回眸一笑:“多叫几声。”
容华:“……”
他默了默,直直望着红衣青年,忽然正色道:“师尊。”
君寻哼笑一声,摆摆手,正欲再次走向那神像,却忽然脚步一顿。
踩在碎玉堆中的脚尖移开,露出几乎嵌入石砖细缝之中的一枚墨珠,约莫黄豆大小,表面黑气缭绕。
君寻捏起珠子,细细端详,便见黑雾遮掩下,似乎有片段式的光影碎片闪动,竟与他在那口装满刑|具的大箱内所发现的记忆结晶十分相似。
他正准备如法炮制,将珠子捏碎,却兀地被一只修长匀称的手掌将整只手覆住。
“师!尊!”
容华几乎是咬着牙挤出来的声音,无奈又警觉:“您又想做什么??”
“自然是看看这里面有什么东西,”君寻抬眸看他,有些莫名其妙,“怎么了?”
容华长叹一声,捏了捏眉心:“上上次您看记忆结晶,事后灵识受损犯困好几日;上次您吞了极乐城主宝库里的丹药,导致火毒发作,疼了一夜;还有这一回,吃了极乐丹,结果……”
他顿了顿,有些无可奈何:“师尊,您是人!有血有肉的人!!难道您真的没有意识到,有些事情,会对自己造成何种伤害吗?!”
容华越说越生气,握住君寻的指节都紧了紧,甚至微微有些颤抖:“万一那些丹药有剧毒,或这记忆结晶中被人设下陷阱,您会死的!!!”
“死……?”
君寻喃喃重复一遍那个字,忽然低低一笑。
系统带着他轮回无数世,每一次都要给他安排一个洗白任务,有时候目标是所谓的主角,有时候目标是所谓的反派,但更多时候……目标是他自己。
就连碧霄界这一次也一样。
君寻从不屑苟且求生,根本懒得去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任务,扮演什么苦大仇深的角色。
这么多个世界从被主角杀死,到他自己寻死,来来回回,循环往复,君寻早就腻了。
世人最惧怕的字眼,却似乎是他最习以为常的事情。
虽说碧霄界给了他一个惊喜——或许可以弄个神明当当,但这并不代表君寻就会怕死。
事实上,他一直觉得或许自己早就该死了。
“师尊!!!”
容华有些意外他为何这样还能走神,几乎是气急败坏地握住君寻双肩,将他扳向自己,红着眼眶质问道:“您就不想好好活着吗?!”
君寻一时有些恍然。
他缓慢抬眸,隔着白绫望向少年逐渐水光攒聚的眼,心中想的却是:“啊,小东西又要哭了。”
君寻沉默良久,蓦地轻笑一声:“活着,有那么好吗?”
他没等容华应答,接着道:“你幼失怙恃,先被恨春掳走,又被‘师尊’虐待……辗转坎坷这么多年,你真的觉得活着很好吗?”
他一向出言毒辣,几乎每一个字都有如一把冷剑,专挑容华的心窝子戳,后者立时被他堵得有些哑口无言,连眼泪都憋了回去。
见他陷入沉默,君寻低低一笑,毫不犹豫地捏碎手中黑珠。
无数光影画满自眼前飞速飘过,从极乐城主在一处小屋开始树立神像、每日朝拜开始,一直到揽尽芳华阁落成,神像被搬入暗室,每一幕都透过神像的眼睛记录下来。
这些光影大部分都是极乐城主跪在下面自言自语唠唠叨叨祈求保佑,而让君寻最在意的,却是不久前他第一次离开极乐城时,那名带来极乐丹的白袍男子,还有他与极乐城主的对话。
听起来似乎这人对自己从城主私库中拿走了什么十分清楚,且这些东西里面,还有某些是他安排、且确定自己一定会选的东西。
这种被人窥视算计的感觉让君寻杀意霎起,记忆片段根本无法承受如此强盛的杀气,眼前景象顷刻崩毁坍塌,将君寻的灵识弹了出来。
他缓缓睁眼,手指张开,黑珠已然化为碎屑,又被他掌心霍然冒出的紫焰焚烧殆尽。
容华也终于回神,他听过君寻的话,似乎仔细思考了什么,此时正欲开口,却被前者伸出一只手掌制止了。
“有话出去再说。”
君寻指了指无头玉像,缓慢道:“这里面还有东西。”
容华会意,候侍一旁的逢春顷刻清鸣一声,绵密剑光遍洒而出,直接将玉像削了个粉碎。
碎玉噼里啪啦地坠落祭坛,露出神像掩盖下一叠金色的机关。
容华用力转动机关,密室之中登时响起轴承运转之声。
与此同时,神像身后的祭台跟着缓慢下陷,露出了一路向下的昏暗石阶。
君寻冷哼一声,提起曳地衣摆,径直拾级而下。
容华立即收剑跟上。
这段阶梯又长又绕,君寻边走边估算,直到感觉自己开始踏入地下范围时,不远处才隐约有微光亮起,像是来自夜明石。
君寻自踏上台阶起便一言不发,此刻见到光亮,周身气压却越来越低,甚至开始有剑气缭绕。
容华鲜少见到师尊如此生气的模样,当即暗自警觉,握紧了逢春。
然而一派寂静中,却隐约飘来了此起彼伏的痛苦呻|吟。
二人踏下最后一级阶梯,眼前赫然是一处明如白昼的地牢。
与此同时,君寻的怒气也达到了顶点。
神像的结晶中,只显示极乐城主每隔一段时间便会带着一队孩子进入石阶,并没有下方地牢里面的内容。
君寻隐隐猜到这些孩子可能凶多吉少,却没想过这个老变态竟拿他们来试药!
整座地牢足有七丈立方,当中空旷,四边却足足排布着上百间大小一致的监牢,几乎每一间都关着一名全身黑气弥漫的少年。
君寻粗略一扫,立即发现这都是些根骨不错的男孩女孩,只是几乎各个形容枯槁,已然没了人样。
他沉默着一一数过去,这一百多个孩子里,已有十之七|八被黑气污染,虽未发狂,却已灵魂破碎,救不回来了。
而剩下的两成中,又有十几人已然达到崩溃边缘,奄奄一息,眼看便要被彻底污染。
堪堪能救回来的,竟只有一名缩在角落的干瘦少女。
楼梯口霎时一声惊呼响起,来自不知何时转醒,循着楼梯一路摸下来的夕月。
君寻别开视线,没有说话。
容华犹疑片刻,旋即向着女子道:“姑娘……这里面,可有令弟?”
夕月本来已经瘫倒在地,闻言登时扶着墙壁爬起来,一间间牢房看了过去。
待到一圈走完,来到干瘦少女隔壁时,忽然跪倒在地,泣不成声。
里面躺着的少年已然意识昏沉,却似乎被这哭声唤醒,身躯一颤,用尽全力抬起了头。
黑雾之下,赫然是与夕月八分相似的眉眼。
“阿……姊……”
少年干裂唇瓣微启,声音却好似破烂的风箱,几乎只能发出气音。
无尽意化作长剑飞出,登时将牢笼铁锁斩断。
夕月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起来冲进去,将少年紧紧抱入怀中,失声痛哭。
“风弟对不起,都怪阿姊,都怪阿姊……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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