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夜谈
肚子突然发出咕咕的饥饿声,在这个空旷的病房里显得格外的清晰。游悠用手摸摸肚子——手感虽然瘪瘪的可是自己没觉得饿呀。
“好,好饿……”虚弱的嗓音把游悠吓了一跳,寻着声看到那个重伤病人一边自己挣扎着要坐起来,一边可怜兮兮地看着游悠,“有没有什么可以吃的吗,我好饿,快饿死了。”
“额,好想没有……那个,巧克力你要不要?”游悠从床头柜里拿出一条士力架,这还是霖休渊特意留给她补充能用的。
“你喂我吧,我手动不了。”
“啊?哦。”
嘟嘟嘴,游悠把剥好的士力架递到对方嘴边,亲眼看着对方一口一口慢慢吃下去,直到最后一口。对方将士力架含进嘴里,含糊不清道,“饱了。”然后,彻底不动了。
“啊?哦。”游悠摸摸自己的肚子,看对方吃得那么香,她自己也有一点饿,可惜士力架只有这一条,只能饿着肚去子睡觉,反正睡着了就不会再觉得饿。这么想着游悠爬上床,脑袋刚沾上枕头,意识瞬间飘远。
“滴————”
“叶医生,伤者没有脉搏,没有呼吸!”
“1毫克肾上腺素,准备电击,快!”
“注射完毕!”
“第一次电击。”
“监视器没有任何反应!”
“第二次电击。”
“仍旧没有反应。”
“叶医生,伤者对光反应消失,瞳孔散大。咦,这是什么?”
“去通知家属,伤者抢救无效确认脑死亡。”
病床与病床间仅仅只隔着一层深蓝色的帘子,感觉到医生和护士都出去了,游悠犹豫着要不要把帘子掀开。手在伸和缩之间摇摆不定,她最终还是伸出手一点一点将帘子拉开——隔壁的仍旧静静地躺在床上,唯一不同的是对方身上盖着白布,而仪器什么的已经停止运作。
考虑再三,游悠从病床上爬下来,一步步挪到尸体前……
“游小姐?”
“啊!”游悠猛地转身,一个穿着白衣的护士站在病房门口看着她,对方手里还拿着一份病例。
“抱歉吓到你了,游小姐。你这是睡醒了起来走走的吗?”护士脸上挂着职业微笑,边说边走,不着痕迹地将游悠和尸体隔开,“你看都已经这么晚了,游小姐还是早点睡吧,充足的睡眠有利于身体恢复哦。”
“额,好,好的。”游悠又回头看了那具尸体一眼,下意识地用牙齿咬着下嘴唇。
那头见游悠乖乖爬上了床,就把病床之间的帘子重新拉好,护士埋头开始做自己的事。她在病历上记录下仪器所显示的时间和数据,完成后将仪器关掉拔下插头,将东西收拾一下后推着装仪器的推车出了病房。此刻,病房里又只剩下游悠和那个已经死去多时的重伤病人。游悠咬着嘴唇死死盯着深蓝色的帘子,恨不得用眼神在帘子上面烧出一个洞来。不多时,那个护士又进来了,这次后面还跟着一个男护工,两个人合力将尸体从病床上搬下来放在推床上,准备将尸体推到其他地方去。
前脚把尸体推出了病房,后脚游悠就猛地从病床上跳下来,赤着脚跑出病房……
“游小姐!”
“呀啊————”
S市警察局刑侦支队第二解剖室。
永安街福记粥店里带回来的东西需要化验,还有那具湘梅苑E座1402住户陈少伟的尸体也需要尸检,袁刚他们还等着检验报告破案呢。从医院回来已经六七个小时了,杨汉英就一直呆在解剖室哪儿也没去,连晚饭也是同事从食堂里打好了送过来的。可惜她手上的工作还没结束,因此晚饭一直放在办公桌上,直到凉透了也还是刚送来时的样子。
一个人在化验台前默默的工作,手上拿着一支试管——里面被塞进一点点淡色的絮状物,杨汉英还在不断往里面添加试剂,填满差不多半个试管,她将试管放进离心机按下按钮。等机器开始运作,她又开始着手尸检陈少伟的尸体。利落地剥去尸体上的衣服——一整套蓝白格子的睡衣。通常情况下,像陈少伟这样拿着死工资的打工一族,睡衣八成是临睡前换上的。当然,不能排除因为是休息日,所以一整天都穿着睡衣呆在家里的情况。从死者的脚部开始逐步向上检查。
杨汉英抬起一条腿,能够感觉到尸体柔软肌肉松弛,已经度过了尸僵期。她取过一根温度计一端塞进死者的肛肠里测肛温,耳边正好传来离心机的嘟声。她放下检查到一半的尸体跑去记录下仪器显示的数据,刚写了两个数字,心头突然一跳:莫非是……虽然刚看到的时候就有怀疑,可那仅仅是怀疑,现在确定下来反而有种鸡皮疙瘩怕满身的惊悚感。握着水笔的手下意识地缩紧,杨汉英的眉头随着手的动作也开始缩紧。
突然一阵悦耳的电话铃声打断了杨汉英的思考,手机在一旁的办公桌上震动,短信显示的名字是李唯——有两个消息:坏消息是那个呕吐神人跑了,暂时不知去向;好消息是我查到了呕吐神人的身份,他是死者陈少伟的儿子,今年才14岁,平时一直在福记打工赚取零花钱。
儿子?
嘶——
儿子!
一个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快的就像是天边的流星。杨汉英连忙打电话给李唯,“喂李唯,我是杨汉英。你有没有找过陈少伟的妻子,她现在在哪里?”
电话那头的李唯:“我去她妻子工作的地方找过了,公司里的同事说她已经两天没去上班了,打电话也没人接。”
“那就是处于失踪状态咯?”
“目前为止可以这么说。”
“你有对方的照片吗?有的话就发给我,没有就去想办法搞一张来,我有用。”
“额,我现在就去搞。”
挂断电话,杨汉英有些心绪不宁,嘴里不断叨念:“千万不要是我想的那样啊!”
……
第二天早上8:00,李唯一阵风似得冲进了第二解剖室,正好看到杨汉英趴在办公桌上。一开始他以为对方忙了一晚上睡着了,可走进了才发现对方的一只手正紧紧按着肚子,脸色也苍白的吓人。
“汉英姐,你这是胃痛的老毛病又犯了?怎么不吃药啊,你抽屉里不是一直备着药嘛,怎么不吃一粒缓解一下。”说归说,李唯还是帮着杨汉英倒了一杯热水,这水还是李唯跑到隔壁办公室接的,解剖室的饮水机坏了不能烧热水。“我说汉英姐,你把胃药放哪儿了,我怎么找不到啊?”
杨汉英趴在办公桌上要死不活,闻言艰难地翻了个白眼给李唯,可惜对方正蹲着身体找胃药,压根儿就没有看到。“不,不用找了,药早就吃完了,我喝点热水就行。”
李唯对着杨汉英也翻了个白眼,说了句等着就风风火火地冲了出去。约莫10多分钟,李唯拿着一个小瓶又冲了回来。“汉英姐,快,趁热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