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小游下意识地咬唇，怔怔地望着奥德纳。
    他不想李先生死，更不想和李先生成为陌路人。
    嗜血者若无李先生束缚，或许会走上和吸血鬼一样的道路，以狩猎普通人类为生，站在食物链的顶端，藐视世间的一切，迫害人类。
    普通人类想拥有自由，势必困难重重，未来将朝另一个方向发展。
    那个方向，可能是人间炼狱。
    佛说，凡事皆有因果，万物都有轮回。
    也许他命中注定要来一趟远古时代，与原始人李先生有一场非比寻常的邂逅。
    冷静下来后，秦小游逐渐收敛恨意，心里一阵后怕。
    刚才男人要是没有按住他的手，他已经向东尼奥•科尔曼发起攻击了。
    秦小游吁一口气。
    虽然他对暗王深恶痛绝，但原始人东尼奥•科尔曼尚未犯下罪行，暂且放他一马吧！
    最重要的是，他不敢赌。
    他怕赌输了，自己会一无所有。
    银发青年一闪而逝的恨意，引得金发男人侧目。“你与他们有仇？”
    秦小游愣了愣，道：“格特兽被他们抢了，不该愤怒吗？”
    奥德纳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赞同地道：“确实愤怒。”
    秦小游往下看，只见格特兽被土墙围住后，无处可逃，那由二三十个壮汉组成的狩猎队伍冲进土墙圈，高举石斧，杀红了眼睛，场面及其混乱。
    “我的皮毛……”磨了磨牙，秦小游不甘心地道，“我们下去抢吧？”
    原始狩猎，各凭本事，他和奥德纳强强联手，东尼奥和他的族人一定不是他们的对手。
    “你待着，我下去。”奥德纳按了按秦小游的肩膀，不等他回答，翻身跃下树枝，脚底生风，轻盈地落到土墙上。
    他的出现，立即引起狩猎队的警戒。
    “噜噜噜——”
    狩猎队分出七八个人，忌惮地围住外来者。
    “你是谁？哪个部落的？”为首的汉子粗声粗气地发问，语气不善，“这里是科尔曼部落的狩猎场，你快快离开，否则——”
    “噜噜噜噜——”
    其他原始人举起石斧，向外来者示威。
    奥德纳神色淡定，双脚稳稳地站在土墙上，视线掠过围着他的汉子，看向相距十米远的嗜血者。
    东尼奥•科尔曼早就察觉到附近有陌生气息，对方要是不现身，他便放人一马，但对方现身了，就不能坐视不管。
    他双手抱臂，绿眸微眯，傲慢地审视，当看清金发男人的五官，以及额头上如翅膀般的精致图腾时，诧异地瞪大眼睛。
    “你是——”他吃惊地喊道，“奥……奥德纳……格罗？”
    奥德纳的神色比他冷静多了。“许久不见，东尼奥•科尔曼。”
    东尼奥•科尔曼大吼一声，纵身一跃，沿着土墙飞奔，跑到金发男人面前，兴奋激昂地道：“奥德纳，真的是你吗？不敢置信，我竟然在森林里遇到了你！我们有十八年没见面了！你长高了，长壮了！可恶，竟然比我高！”
    年轻的东尼奥与后世的暗王截然不同，还未为情所困，性情放荡不羁，见到老朋友，高兴得手舞足蹈。
    他的族人见首领与外来者如此亲热，面面相觑，识相地放下石斧，静观其变。
    “是我。”奥德纳道，“我不是第一次遇到你。”
    “哎？什么意思？”东尼奥•科尔曼抓了抓散乱的发丝，眼珠一转，恍然大悟，“好哇！你是不是看到我的狩猎队伍，都藏在暗处观察？”
    奥德纳没有否认。“是。”
    东尼奥•科尔曼伸手拍打他的肩膀，抱怨道：“奥德纳，你太不够意思了！怎么能对我视而不见？我们曾经可是最好的兄弟！一起打猎，一起巡逻，一起驱赶敌人。”
    奥德纳瞥了眼他身后的汉子。“你现在有自己的部落了。”
    东尼奥•科尔曼豪气地拍自己胸脯：“我的部落就是你的部落！奥德纳，你跟我走吧！咱们兄弟联手，干死杰拉夫那个混蛋！”
    “杰拉夫？”奥德纳皱眉，“他做了什么？”
    东尼奥•科尔曼恨恨地道：“那混蛋的部落建在我对面的山头，天天跟我作对，抢我猎物，掳我部落的女人！简直卑鄙无耻下贱。”
    一个部落的发展，女人必不可少。
    自从嗜血者出世，抢得首领权后，部落结构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男首领取代了女首领，女人沦为奴隶和生育工具。
    东尼奥•科尔曼的部落对女人没那么苛刻，至少拥有挑选汉子的自主权，想跟谁生孩子，由女人自己说了算。
    杰拉夫的部落则不然，他们把女人当成纯粹的泄欲和生育的工具。女人受不住，宁可自杀，也不愿成为整个部落男人的性奴。
    女人数量锐减，杰拉夫便打起其他部落的主意。
    东尼奥•科尔曼的部落深受其害。
    女人出门采摘，只要落单，就会被掳走。
    两个部落为此发生了多次战斗，各有输赢。
    东尼奥•科尔曼的部落只有他一个嗜血者，杰拉夫的部落有两个嗜血者，一对二，斗了十几年，非常不容易。
    今天遇上奥德纳，简直是意外之喜。
    若能说服他跟自己回部落，杰拉夫不足为惧！
    奥德纳很强！
    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都是强者风范。
    东尼奥•科尔曼愤愤不平地数落杰拉夫的恶行，奥德纳默默地听着，没有出声打断，直到他说够了，方开口道：“你留一半格特兽作为交换条件，我帮你打败杰拉夫。”
    “你……不愿加入我的部落？”东尼奥•科尔曼皱眉问。
    奥德纳淡淡地道：“一个人自在。”
    东尼奥•科尔曼叹了口气：“好吧！这些格特兽全部给你。”
    “首领！”一直听他们对话的汉子惊讶地喊道，“全部给他，我们吃什么？用什么？”
    格特兽肉质鲜美，皮毛厚实，保暖性好，是绝佳的过冬储备粮。
    他们在森林里寻找了半个月，才找到这么一群格特兽，凭什么全部让给一个外人？
    东尼奥•科尔曼回头，不怒自威地道：“我是首领，我说了算！”
    汉子咬咬牙，低头不敢反驳。
    奥德纳肃然道：“我只要一半，另一半你们带走。”
    东尼奥•科尔曼见他坚持，只好作罢。“奥德纳，你真是我的好兄弟！”
    他手一挥，土墙圈的中间隆起一条新土墙，完美地将格特兽群一分为二。
    汉子们见还能带走一半格特兽，欢呼地冲进兽群，宰杀属于他们的猎物。
    离开前，东尼奥•科尔曼朝奥德纳挥手：“十天后，咱们在这里会面！”
    奥德纳同意了。
    狩猎队满载而归，喜气洋洋，轻快地喊着“噜噜噜”走了。
    等听不到动静了，秦小游才从树枝上跳下。
    “奥德纳——”他状似惊讶地问，“你和那个……嗜血者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