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局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严士芳问。
“临荆的兵马暂时不能撤,传令给周世宁将军,让他前去临荆统管,继续严防。严大人和万大人马上写奏章上报皇上,说明最近发生的所有事情。并且将我刚才的分析加上,表明你们力主提税,这可以让你们立上一功。而我的暗折肯定会在你们的前面到。还有,明天一早开关放船,所有货物过境税提高百分之三十收取。粮税以实物抵扣,收来的粮食先送临荆县做军粮。”顾子敬以一身从五品的官服站在两个三品大员中间,昂胸挥臂的豪迈气势并不受丝毫影响。
“这样做未有皇上首肯,会不会太过唐突。而且还有可能对大人不利。”严士芳是真的担心。
“没事,既然确定损失最大的是蜀国那我们还怕什么。他们与我国隔着楚地,总不会飞过来突袭临荆吧。再说了,我为什么让临荆的兵马不撤?就是想先把税提上去试试,邻国没反应就继续。有动作我们再论,只说是我这从五品的监行使私做主张,皇上也不丢面子。虽然可能对我不利,但我为皇上办事忠心不二、万死不辞,何惧不利。再一个你们的奏章要快,到金陵后可以先呈宰相冯延巳大人,由他递上会更快些。你们的奏章内容事先不能透露,让韩熙载知道了又要阻挡。我们要让皇上尽早做出决定把税率提高,这样再要对我下手就没有意义了。我想偌大的蜀国不会为了泄恨而采取杀我一人的行动吧,那时我反倒是了了余患。至于这些天的安全,不是有卜捕头在这里吗。严大人,你把卜捕头的头衔给提提,这样我用他保护也觉得安心。”
“那是那是!”“谨遵顾大人的意思去办。”几个人都朝顾子敬唯唯诺诺。
顾子敬没有理会那三个人,而是回头一指河道中满满匝匝的船只说道:“看!这许多的船就是大堆的粮食、大把的银子,怎么都不该让它们随水流走!”
齐君元本来打算回瀖洲重行刺局,然后再带青衣女子去“露芒笺”上指定的楚地秀湾集。但这次的刺杀目标有点特别,一刺不成之后肯定防范重重,必须过些时候等防范松懈下来才能找机会再次下手。而且这里忽然又冒出来个阎王来,也说是要带青衣女子走。到底怎么回事?离恨谷不会出这样的差错的,其中缘由齐君元觉得自己有必要弄清楚。
齐君元带着青衣女子和阎王连续奔出了几十里,绕道从西望河下游进入到楚地境内后,才在一个荒野老井边停下来歇息。
这一路上那青衣女子的话就没停过,威胁、恐吓、哀求、耍赖,目的就是要齐君元将她松了绑。但齐君元就是不理会她,随她和风细语还是狂风暴雨,只管走自己的路。
按照“露芒笺”的指示,齐君元将青衣女子带到秀湾集后自然会有人联系他们,并交代下一步的计划。但从这两个雏儿的话音可以听出,他们都知道自己下一步该做什么、怎么去做,而且目的、目的地都和自己收到的不一样。这样一来,最为茫然的倒是齐君元自己。
歇息时,齐君元才详细问起两个人的身份和任务,以便判断自己下一步该怎么安排。
“我是离恨谷谷生齐君元,隐号‘随意’,位列‘妙成阁’。此次‘露芒笺’令我刺杀瀖洲户部监行使顾子敬。然后找到一个会去临荆报私仇的谷客,务必将其安全带到楚地秀湾集,交付接应人。”齐君元先自报家门,说明自己的目的,以便博得两个人的信任。其实就他之前显露的技艺已经足够让这两人清楚他的来历。他所提到的“妙成阁”其实就是工器属,功劲属、行毒蜀、色诱属、工器属、玄计属、吓诈属这些都只是离恨谷内的称谓,在外行动时都有各自的代号,分别是“力极堂、毒隐轩、勾魂楼、妙成阁、天谋殿、诡惊亭”。
“我叫秦笙笙。”青衣女子说。
“我叫爱浓浓。”阎王马上接一句。
“滚你妈的腌王八,这一路不找机会替我松绑,还占姑奶奶的便宜。”
“好好说,我不喜欢和不熟悉的人开玩笑,也不喜欢不熟悉的人在我面前开玩笑。这会让我感觉有危险。”齐君元不动声色地阻止了两个人的嬉骂。
“我是离恨谷谷客,隐号‘妙音’,位列‘勾魂楼’。但给我的‘回恩笺’上没有提及你要带我走的事情,只说是与送‘回恩笺’的人到呼壶里会合。当时就是这腌王八和他师父来给我送的‘回恩笺’。我要早知道你是来找寻我的,怎么都不会在瀖洲坏了你的事情。等你利用磨玉水车布设的刺局时我才看出你是工器属的前辈,知道其中出现了误会,但这时后悔已经晚了。你那一记杀招真的太绝了,这天下除了‘妙成阁’的高手,谁能有如此妙绝天成的设计?不过我确实不知道你和我有什么关联,也没谁说要我跟着你走。”青衣女子一开口便喋喋不休再难停住。
“你莫非也是从脚步声上发现到我行动的?”齐君元虽然已经估计到自己露边色的原因,但仍希望得到肯定。因为发现自己的错误对自己会是一种提高。
秦笙笙这次反没有说话,只是肯定地点了点头。
秦笙笙的肯定让齐君元迅速找到另一个不正常的现象。
“但你怎么就断定我一定会在三桥大街动手,而不是在监行衙门里或顾子敬的府邸?”
“我不能断定,所以我暗中留在内防间的信笺上只写的是‘三桥大街有一穿棉帮硬薄底塌鞋的人将行刺顾大人。’或许是内防间的人误打误撞吧,也或者他们是想提前从三桥大街上抓住你。”从表情看,秦笙笙应该说的是实话。
“不对,事发后官兵很快就控制了整条三桥大街,而且外三层的街巷也进行了布控。这肯定是事先知道准点才下的反兜。‘妙成阁’发来的‘露芒笺’上倒是捎带提了一句‘可择三桥大街击浪’,难道是这‘露芒笺’的内容泄露了?那也不对,‘露芒笺’上只是建议,最终确定在哪里下手还是随我自己的主意,何况那时我还没有确定最佳的击浪位。”齐君元的思路进到了死胡同,他知道凭现有的信息无法判断出真相。但他冥冥之中感觉自己好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摆布着,而且是一只根本无法摆脱的手。
第四章 射杀
同尸腐
齐君元和秦笙笙的对话没有再继续下去,一个是他再要和这个碎嘴的姑娘多说几句,耳朵和神经都会有些承受不住,另一个也实在是没什么内容需要交流了。至于秦笙笙为何要刺杀张松年,离恨谷中有规矩,不得询问别人的刺活目的,更不准问加入离恨谷的原因,除非别人主动告诉你。
“阎王,你真叫阎王吗?说说你是怎么回事。”齐君元转而询问阎王的情况。
“我名字是叫王炎霸。”年轻人报出名字时,齐君元听到秦笙笙在旁边低声骂一句“腌王八”。
“我不是谷客也不是谷生,我只是帮着我师父做事。隐号也是师父给我起的,将我名字的前两个字倒过来,‘炎王’,谐音取了个‘阎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