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边有张脸
这里距离我们的目的地东洲村似乎还有十公里左右,算是非常近了,白天打个车就到了,第二天一早,我们就让前台小妹帮我们找了辆车,想去东洲村看看,这次出来洪奶奶成了赞助商,给了我们点钱,因此也不用我担心花销,虽然拿别人钱有点不好意思,但是从行里人的角度出发,洪奶奶也不是外人。
出租车一路往东,这晋江没有多少人,路上的车也不多,司机说他们这里以服装加工厂为主,除了有名的那几个常在CCTV出现的国产名牌外,还有大批洋货,我猜想那就是所谓的仿货吧。
我就问司机:“这个东洲村是不是就是以这种厂子为主啊?”
司机摇了摇头说:“东洲村在我们这里算是另类了,这个村子是附近唯一一个没有服装加工厂的。”
我一听不禁有些奇怪,就问他是怎么一回事,司机笑着说:“全国说起福建来,最有名的有三个东西,第一个就是我们的服装加工,我们这里诞生了不少名牌,第二个是沙县小吃,第三个……”说到这里,司机笑了笑,似乎是想卖个关子。
我探着脖子一脸专注,司机瞅了瞅我说:“这第三就是医院了!”
“医院?”我有点不明白。
司机又瞅了我一眼,看样子本来会以为我会恍然大悟,谁想到还是不知道,就摇摇头说:“看你还年轻,不知道也不奇怪,你有没有看到那些男科医院、妇科医院、不孕不育医院、性病医院?还有那些大大小小的整容医院?”
我点点头,别说我看见过,这个全国人民都应该看见过,各个地方台也没少播广告,突然我就觉得这趟东洲村似乎来对了,于是我就问司机:“那您的意思是这个村子里的人都是外出开医院的?”
司机点点头说:“我估摸着,全国50%的私人医院都是这个地方的人开的,周边的地方也有不少人跟着学,不过具体病看的怎么样我就不知道了……”
安易听到这里,身体明显往前倾了倾,我的脑子也飞速地旋转着,我突然想起我当初去医院看自己身上的脏病,当时那个给我看病的老头就是个南方人,我记得他当时说话我都听不大懂,过了老半天才搞明白他的意思,听他的口音,好像就是浙江福建一带的人,现在我基本可以凭直觉确定,那个老头绝对就是福建东洲村的人。
这个发现无疑是巨大的,我心中立马就兴奋起来,可是由于在车上,因此还要按捺住自己有些小激动的心情,安易瞅了我一眼,意思大概是让我稳重点,于是我也不再说话,窗户望向窗外,那司机见我们俩脸色都沉了下来,也就识相的不再说话。
过了一会儿,东洲村就到了,这个村子看起来应该很富庶,叫村子有点委屈了,因为村口竖着一个雕栏画柱的门楼子,上面写着“东洲村”三个大字,看上去整个村子的气派甚至要比我们西北某些乡政府还阔气,不愧是沿海的地方,就是富裕。
那司机递给我们一张名片说:“如果你们要回市里,可以给我打电话,我再过来接你们,这附近可不好打车。”我接过来付了钱,也感谢了人家。
这时,李老爷子和梁兰花也飘了过来,我瞅了他们一眼说:“你们就在这村口找个隐秘的地方躲起来,我和安易进去看看情况,有动静咱们再碰头。”
可安易又补了一句说:“这个地方或许不简单,我看躲起来恐怕不行,万一碰到懂行的可就麻烦了。”说罢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罐子,晃了晃说,“我看你们俩还是委屈一会儿吧。”
李老爷子和梁兰花一看,就带着汪子一起飘进了罐子,这段时间以来,由于两个人都变成了鬼,之前的过节虽然没能完全放下,但是也基本不再仇视,李老爷子一心想知道小儿子李长善为什么要杀死自己,所以并不甘心,还想跟我们一段时间,说是要过了年还不见动静,就打算自己去阴市了,梁兰花不愿意走也是因为想报仇,她说自己对李长善鞍前马后,却落了这么个下场,总的来说,就是两个人都放不下自己已经死亡的事实。
我跟常姑姑也说过,常姑姑说这种事强迫不得,就让他们在阳间再待一段时间吧,散散身上的怨气,否则到了阴间也是个怨鬼。
我和安易就这样朝村子里走去,没走几步,就发现这个村子比我们想象的有钱多了,刚过了门楼子没几步,就发现前面的路沿石旁还放着一个公园里才有的大铜牌,上面画的是整个村子的地图,而顺着我们这个角度看,这四周围也都全部铺了柏油马路,几乎家家都是马路入户。
而远处则有一段起起伏伏的小山脉,虽然是冬天,但是依然郁郁葱葱,南方的冬天也没有那么凶狠,只是比较潮湿和阴冷,我瞅了瞅那个地图,看样子这村子里的基础建设还真挺不错,靠北面是村委会和东洲剧院,南边的山下是东洲祠堂,祠堂前面还有一个面积不小的湖,算是坐北朝南,背山面水,此外光公共厕所就有十好几个。
这下子不由得我咋舌,看起来这开医院的买卖还真是不错,既然我们要打听张天森,最好直接去村委会,于是我和安易就沿着马路朝北边走去,大概走了10几分钟,一个琉璃瓦顶的建筑就出现在我们面前。
那是个围墙圈起来的小院子,院子门口挂着一个“东洲村村委会的牌子,”还有什么诸如“老年活动中心”,“棋牌娱乐中心”等其他牌子,密密麻麻订了一墙,而院子的隔壁则是个6米挑高的建筑,修得有点像个庙,这应该就是他们东洲村的剧院了,不过大门却紧紧锁着。
村委会的院子里时不时传出点生意,好像是老年人们在打牌,我和安易互相瞅了瞅,就推开了旁边的小门,走了进去,果然靠东头的房间里有5、6个老头和老太太正坐在那里说笑,手里还拿着扑克牌,看年龄基本上都在70岁以上了,其中一个正巧看到了我们,但是脸上也没什么表情,扫了一眼就低着头接着出牌,似乎对我们的到来并不关心。
接着一个年轻人的声音就传到了我们耳中,听动静应该是在靠北面的屋子里打电话,说的内容无非是一些基层工作的问题,应该是这里的干事,看来要办事,应该找这个人,于是我就走上前去,用手把门帘挑开,里面一个穿着白衬衫的人正坐在写字台前,手里拿着电话不住地点头,见进来了人,就冲我挥挥手,示意我们坐在一边的长条凳上。
我冲他笑着点点头,就和安易走了进去,坐了下来,不一会儿,那个年轻人就打完了电话,抬起头来用当地话问我们你们是来干嘛的?晋江当地的话比较生涩,我和安易听不大懂,那白衬衫一看,就知道我们是外地人,于是用蹩脚的普通话又说道:“两位有何贵干?”
我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抽出一根递给那个年轻人说:“您好,我们是外地来的,是想来找个人。”
“找个人?”那白衬衫接过我的烟,我赶紧给他点上,他吸了一口又说,“你们想找谁啊?”
我想了想,并没有把照片他掏出来,而是小声问道:“我想问问,有个叫李长善的人是不是在咱们村子里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