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帝今天病好了吗
塞利安:“?”
格洛尔抿唇,软声说:“可我还是想见你,克莱门特。”
克莱门特哄着:“下次。等您下次醒来,一定就能见到我了,好不好?”
格洛尔缩回到了被子里,发出一声闷哼。
这一次的视频见面就这样告一段落。
塞利安伸手想要撩开被子:“陛下,别蒙着头……”
“别动,塞利安,”格洛尔的声音隔着被子传来,很轻,阻止了塞利安的动作,“下次,我要见到克莱门特。”
塞利安的手顿在半空,最终慢慢收回。
“好。”他低声回应。
格洛尔又昏睡了过去。
这一次,他的昏睡时间并不长。
“唔嗯——!”
痛苦的低喘声,在与陛下病房隔壁相连着的屋子里响起。
绝佳的隔音材料将房间里的所有动静完全阻隔。
浅紫色的晶能在空气中凌乱地成旋,不停地到处乱窜。失控的浅紫色晶骨在空中胡乱挥舞,甚至挥出了破音声。
另一股暗红色的晶能包裹住了整间屋子,强行压制住失控的晶骨。
“你还能保持清醒吗,克莱门特!”
玻璃房相隔的另一侧,塞利安伯爵对着麦克风急促地吼完一句,侧头对医疗人员说:“流速降低。”
“咚咚咚。”
这时,房间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一名靠近房门的工作人员转身开了门。
“伯爵!陛下他……”报告人喘着粗气,“陛下”二字立马就将塞利安的注意力唤了过去,“提前醒了!”
塞利安面色一变:“陛下醒了?!”
他转头快速地问医疗人员:“血液净化过程能暂停吗?保险起见我们现在……”
“现在怎样?”
松泉般冰凉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整个房间霎时间鸦雀无声。
紧接着,椅子挪动与站立声纷纷响起。
“陛下!”除了负责监控仪器操作的两名医疗人员外,其余人都站了起来。
房门口,翅膀少年面色苍白,一手扶墙,艰难地站着门框边上。他的手臂与颈部上还插着细管,细管中全是鲜红的血液。
他的目光中少有地带着怒气,双唇紧紧抿成了一条直线。
在他身后,刚刚报告消息的工作人员已经将头低到了胸口处。
塞利安脸上的血色褪尽,他快步向格洛尔走去:“陛下!您别动,这会扯到导管的!”
“停下!”陛下一声低喝,伯爵的脚便停在了空中,挣扎了片刻,原地放下。
陛下罕见地面带愠怒,急促喘息地呵斥:“塞利安,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五年前我就说过,不许再尝试人体中介净化的方案!”
塞利安的头深深低下,低声说:“我清楚,陛下……但您也看到了,这两次净化的效果……”
“闭嘴!”
陛下的胸膛剧烈起伏:“给我开门。”
塞利安苦笑:“陛下……”
陛下呵斥:“开门!”
一片寂静,没人敢在这时候答话。偌大的空间中,只有少年的喘息声、偶尔的咳嗽声,还有铁门的开启声。
克莱门特的意识此时一片模糊。
天羽族的血液从导管中流入体内,就像是一把把“血刀”一样,在他的血管中肆意破坏、开刀。
而他则需要在这样的条件下,尽可能地保持清醒,然后调动晶能去净化血液。
这是一件足够痛苦的事,但他却没有心情去思考痛苦。
这些天来充斥着他整个脑海的想法只有一个——他想,原来他的小陛下就是忍受着这样的血液生活了这么多年啊。
血液的涌入速度忽然减慢,刀割的程度一下变轻许多,这样的情况只有可能说明一件事情。
“别停,我……可以。”
男人的声音听起来很痛苦,咬牙切齿,每说一个字似乎都要用尽他所有的力气。
然而,耳麦中却没有传来任何回应。
怎么回事?
克莱门特需要全神贯注地实施“净化”,没有任何多余的精力再去关注外界。可在这样异常的情况下,他也不得不将自己的注意力抽调出来。
一只冰凉而柔软的手掌忽然抚上了他的脸颊。
这只手很小,如果跟他手对手地比大小,指尖最多只能碰到他的第二个指节处。这只手也很嫩,上面没有任何做过重活的痕迹,也白皙得看着就是很少见光的模样。
“你不可以,克莱门特。”熟悉到不行的声音充满悲伤,轻声地在面前说。
克莱门特的身体忽然僵住了。
他缓缓地抬起头,只见陛下站在他的面前,低着头,定定地望着他。
而在玻璃相隔的另一侧,不论是塞利安伯爵还是医疗人员们,都沉默地闭着嘴,大气不敢出一声。
房间中乱舞的晶骨纷纷停下,就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一样。
少年扶着墙壁站在那里,血红的导管还插在身上,整个身子因为数月的卧病不起而显得格外瘦弱,只要风一吹就能将他吹倒。可他的目光是那样沉重,身周的气氛也格外凝重,光是站在那里,看着他,就将一切都表现了清楚。
克莱门特像是今天在场所有见到陛下忽然出现的其他人一样,也沉默了几秒钟的时间。
然而接着,他就镇静地向少年伸出了一只手。
陛下缓缓搭上手。
克莱门特将陛下牵到身边,让他坐到自己的大腿上。然后俯身,亲下。
舌尖缠绕,交织,动作极其缓慢,称得上是温和。当着玻璃隔间对面十数名医疗人员的面,当着塞利安伯爵的面。
“想我吗,陛下?”克莱门特哑声笑。
作者有话要说:
一点补丁:一般人导管还在身上的时候应该大概也许是不能乱动乱跑甚至还牵人坐到腿上的,但没关系,这是一个神奇的大陆,他们不是一般人甚至不全是人类,所以他们可以()
第79章 两碗药
陛下一点也笑不出来。他撇开头, 生硬地说:“停下,克莱门特。这个方案早就被我禁止了,它是会出人命的。”
“我不停。”克莱门特说。
“我没和你开玩笑,克莱门特。你看看自己现在的脸色——你难道感觉不到它对你的伤害吗!”陛下低声呵斥, 胸口快速起伏。
克莱门特用手按住了他的胸口, 耐心哄着:“别气, 陛下。管子还连着呢。”
他用嗓子挤出一声笑,一指抵在了陛下的唇上。
“陛下,您还记不记得自己说过——”他在耳边轻声说, “如果活下来了, 就会对我负责。”
格洛尔的怒火升腾到一半,忽然卡壳:“……我什么时候这么说了。克莱门特, 你别歪话题。”
克莱门特说:“梦里难道就不算数?我听到了, 所以您可不能反悔。”
“你怎么知道我的梦?而且那前提是要你能活——唔!”
克莱门特用嘴堵住了陛下的话。
他眼含笑意,温柔地吸吮着少年的舌头,亲吻如同蜻蜓点水一般轻盈而密集地点下。
他的一手覆在陛下的脑后,五指插入发丝,指侧轻轻摩擦着新生鹿角的根部,贪婪地攫取着心爱之人的每一分注意力。
“我会活下来。我保证, 以克莱门特的名义。毕竟, 我可是好不容易才得到了您的这句承诺啊。”
他叹息着说:“但我更要让你活下来,陛下。我们可以一起活下来的, 信我一次,好不好?”
格洛尔被他亲得有些哽咽。
“可是……呜, 你让我说完, 更有可能是我活不了, 而你也要被我连累, 克莱门特。而且就算成功了……你知道吗,克莱门特,你的寿命是会被我平摊掉的!”
“那不挺好。要么你死,我也死。要么你活,我也活,我们还能同生共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