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帝今天病好了吗
格洛尔陛下好奇心盛,他也有那权利去探究一切。于是他笑眼弯弯地握住克莱门特的衣袖,软声说:“没关系的,克莱门特,我们关系都已经这么熟啦,不用不好意思。我很好奇,我想看看。”
克莱门特很少会拒绝他的请求。
果然,听到他的话语,上将深吸一口气。
“您怎么什么都能好奇。”
上将难办地按着眼角,回望格洛尔,思考片刻后,才终于缓缓地点了头:“行吧,跟我进来。”
格洛尔对此十分满意。
克莱门特的卧室就在他的房间左侧,与右侧塞利安的房间正好相对,家具布局上和伯爵的房间恰好是全部反过来的,看上去上将并没有自己动过它们的位置。
进入卧室,格洛尔的第一感觉就是简单而空旷。他曾进过塞利安伯爵的房间,整个房间都被伯爵布置成了繁复却精致的模样,相比起来克莱门特的卧室完全就是另一种风格,一眼看去根本见不到多少私人的东西。
但也正如上将所说,他的房间有一些乱。
格洛尔低头看了一眼脚下摊着的杂志,歪头念出上面的字:“《最新日常军装搭配精选》?”
没等他仔细看上面的内容,克莱门特就上前一步,挡了他的视线,弯腰捡起了杂志。
啪。
杂志被一合,一卷,一扔,准准投进了垃圾桶里。
格洛尔:“?”
克莱门特面无表情:“之前忘扔了。”
“啾~啾啾~”
就在这时,房间里传出两声婉转的鸟叫声。
格洛尔顺着声音看去,只见房间的书桌上放着一个三四十厘米高的鸟笼,受伤白鸟的爪子扒着小木棍站着,见到来人,便着急地在木棍上左右移动,叫唤着。它的左翅张着,右翅则被包扎了起来。
格洛尔当即放下了刚才内心的疑惑,朝着书桌走了过去。
“它看上去比之前精神很多,”他伸出一只手指,进入鸟笼里试探性地想要摸一摸,鸟儿没有反抗,反倒将自己的脑袋主动低在格洛尔陛下的面前。格洛尔笑了起来,温和地摸了摸小白鸟的脑袋之后,转头说,“辛苦你了,克莱门特。”
“还行,不算麻烦。它看起来很喜欢您。”
克莱门特恰好也在望着他。见他回头,上将笑了一下,随手从桌上拿来一个小食盒,递到格洛尔的面前,问:“要不要喂喂看?”
“哦?好。”格洛尔感兴趣地伸出手,让上将倒了一点鸟食在他的手上。
接着,克莱门特拉开鸟笼上的一扇小门,正好能让格洛尔将手伸到里面。
不过不知道是饿了还是怎样,格洛尔的手刚伸到笼子里,它就迫不及待地凑过头啄了起来。
克莱门特就忽然眉头一皱,上前一把握住了格洛尔的手腕:“等等,别喂了。”
“怎么了?”陛下不解地看着上将,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又阻止自己。
上将一手挡住鸟儿着急啄来的鸟喙,另一只手轻轻将格洛尔的手腕抽了出来。
他把鸟食倒在了自己手上,随手往桌上一放,目光紧紧地盯着格洛尔的手心,眉毛紧皱。
格洛尔见他表情,也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
只见在他的手掌心上,刚刚被鸟儿啄到的地方已经泛起了一片红色。
克莱门特的眉头紧锁,看上去确实没有想到这样情况的发生。他抬手想用指腹摸上格洛尔的手心,神情难得有些犹豫。
不过,最后他还是没有碰上去。他低声道:“抱歉,是我没有考虑到。会痛吗?”
“……不,只是它容易变红而已。”
格洛尔对于自己的体质有些不好意思,他的翅尖悄悄向里卷了一点,嘴唇微抿,小声说:“这跟你们在前线受过的伤相比根本算不上什么,你别这么紧张,克莱门特。”
“这怎么能一样!”上将压着唇角,眉头也一直没有松开,声音少见地比平时高了一截。
“可……”格洛尔话还没说完,就被克莱门特一把拉到了床边,径直按坐在了床沿。
只听克莱门特匆匆留下一句话:“您先在床上坐坐,我马上给您找点药来涂。”
格洛尔望着上将快步转身离开的背影,张了张嘴。
他皱眉低头望向自己手上的红痕,只见白皙得有些过了头的脆弱肌肤上,一处向外扩散开来的红点刺眼无比。
看起来好像是有点吓人,可它其实并不会疼。
格洛尔陛下对于克莱门特上将表现出的焦急与担忧烦恼无比,叹了口气。
不过现在他也只能先等上将回来再说了。
就在这时,格洛尔的眼角余光忽然见到上将床头摆放着一个立着的相框,朝着床头摆放,以他目前的视角看不到相框的正面。
房间里其他地方的东西都肉眼可见地凌乱与随意,床头反倒是干净整洁得很。或者说,整个床头唯一放着的东西,就只有这一个相框了。
格洛尔顿时心生好奇。
他悄悄地挪了挪屁股,挪到距离床头比较近的地方,探头看去。
照片上会是谁,朋友?恋人?
格洛尔心中一边猜测,一边将目光绕了过去。
在触碰到照片的那一瞬间,年轻帝王的目光顿住了。
他的视线与照片上浅金发的少年毫无征兆地对上,对方身披红白大氅,站在诺伦兹卡帝国的天羽旗帜下,浅蓝色的眼里带着浅淡而宽容的笑意,对着每一名经过相片前的人民温和地笑着。
作者有话要说:
第19章 相框
这件红白大氅格洛尔记得。
他曾经很喜欢这件大衣,轻盈舒适,穿上之后能显得人非常精神,可惜他在帝国巡视的路上不小心将它划破了一条大口子,这才换成现在的大氅。
巡视啊……那都是十年前的事情了。
而这张照片,格洛尔也记得,这是他在上任第四年拍的照片。彼时现任宣传部部长迪拉玛尼伯爵刚刚崭露头角,来到自己面前第一句话,就是请求拍摄一张自己照片,作为帝国宣传小册子的封面向全帝国传播。
说来也好笑,十四年前拍摄的宣传照片,被他们一直用到了现在。没有重摄,也不需要重摄。因为他与十四年前的样子相比,除了精神不复以往之外,基本看不出有什么差别。
作为天羽血脉的传承者,他的成长阶段与传说里的天羽族也是一模一样的。
他在一年的幼年期里,从婴儿直接成长为成人,不论是身体到心理都会达到普通人类成年左右的水平。
但相应的,在他未来的十几年里,容貌、身高,则再也没有发生过变化。
这是一种与人类完全不同的生命形式。
不过历任帝王都是如此,相比起来他也没有什么不同。
格洛尔伸手轻轻碰上相框,指腹落在照片上面。
照片被保存得很好,不过还是能看出已经有了不小的年份,质感上看上去不像是从近些年的宣传册上新撕下的图。
放很久了?
就在这时,两只手指忽然捏住了相框的上方,将它从格洛尔的手中一把抽走。
格洛尔抬起头,只见克莱门特面无表情地将相框放到书桌上,将它正面朝下倒扣住。他们的眼神交汇一瞬,克莱门特就率先低头,旋开手上的一支膏药,然后坐到床边,向他伸出手,说:“手过来。”
格洛尔抬起右手递给了他。
“怎么,这次被我看到就不往垃圾桶里扔了?”陛下微笑着问。
“别开玩笑,陛下。”
克莱门特握住格洛尔的手背,将它摊开在自己的手心里,往上面挤了粒绿豆大小的膏药出来。他没有给格洛尔分出目光,神情专注地落在手心上,声音非常沉稳地说:“这会被判不敬君主罪的。”
“房间里没有‘天使之眼’,不会有人判你罪的,”格洛尔陛下另一只手撑在身后,微微歪头,“不过,克莱门特上将或许应该和我解释一下,为什么床头放的会是我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