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谍课:暗杀名单
这些年来,他的儿子基特经历了一般美国小男孩都会经历的阶段——美国少年棒球联合会、童子军、小学。1976年夏,卡尔森少校和他的家庭迁移至海军陆战队第三大基地——北卡罗来纳州的勒琼基地。
作为他所辖营的第二指挥官,卡尔森少校在C街第八海军陆战队司令部工作。他和妻子,还有三个孩子一起,住在已婚军官宿舍。从没有人说起过这个正在成长中的男孩长大以后可能喜欢做什么。他降生在两个“家”的中心:卡尔森家和军队。通常认为,他会追随他的祖父和父亲,进入军官学校,穿上军装。
1978年到1981年,卡尔森少校接受早就应该完成的海上委派任务,去往北弗吉尼亚州切萨皮克湾南岸的诺福克美国海军和海军陆战队基地。家里人住在基地,少校作为尼米兹号航母的长官出海执勤,这艘航母可是航母船队中的骄傲。他在海上的有利位置让他目睹了“鹰爪行动”的惨败——那也叫作“沙漠一号”,几个美国外交官被一群受控于阿亚图拉・霍梅尼[4]的“学生”绑架至德黑兰作为了人质,但那是一场令人绝望的营救。
卡尔森少校站在尼米兹号的舰桥上,用远距离望远镜看着八架重型海种马直升机轰鸣着飞向海岸。“绿色贝雷帽”[5]和“游骑兵”负责本次“抢人”行动——他们将解救外交官们,并把他们带离海岸,回到安全地带。海种马是去支援他们的。
他见证了他们大多数人的艰难返航。第一批的两架在伊朗海岸飞入一场沙暴,因为没有滤沙装置而发生了故障。另一架从正面飞入风暴墙,飞机起火。其他直升机带着伤者返航。在他生命剩下的日子里,每次想起这段记忆和那次愚蠢的计划,他都感到十分痛苦。
1981年夏天到1984年,阿尔文・卡尔森已经是中校了,他和他的家人被派往伦敦,在格罗夫纳广场的美驻英大使馆担任美国海军陆战队参赞。基特在圣约翰伍德的美国学校上学。后来,男孩回忆起他在伦敦的那三年时,充满了感情。那时正是玛格丽特・撒切尔和罗纳德・里根举世瞩目的伙伴时代。
福克兰群岛遭到入侵,旋即被解放。英国伞兵部队进驻斯坦利港一周前,罗纳德・里根到伦敦进行国事访问。查理・普里斯被任命为大使,成为这座城市里最受欢迎的美国人。自此,晚会与舞会不断。在大使馆一次列队迎接活动中,卡尔森一家见到了伊丽莎白女王。十四岁的基特・卡尔森第一次迷恋上了一个女孩儿。而他的父亲,已在部队里待满了二十个年头。
卡尔森中校被提升为海军陆战队第三团第二营指挥官,他的家庭也随着他迁至和伦敦气候迥异的夏威夷群岛的卡内奥赫湾。对十几岁的男孩来说,这段时间就是冲浪、浮潜、潜水、钓鱼,还有对女孩子愈发感兴趣。
十六岁的他,体魄之强健令人惊叹。学习成绩也表明他拥有一个飞速运转的大脑。一年后,他父亲升职到了总参谋部,被派回大陆。基特・卡尔森是鹰级童子军,同时也是后备军官训练营的新生。多年以前所做的推测正在变成事实——就像飞机开始着陆无法停止一样,他正在步父亲的后尘,即将成为美国海军陆战队军官的一员。
回到美国本土,大学学位向他发出召唤。他被送往弗吉尼亚威廉斯堡的威廉与玛丽学院,在那里寄宿修学了四年,主修历史和化学。其中三个长暑假,分别花在了美国陆军伞兵学校、水肺潜水学校和匡提科候补军官学校。
1989年春天,他二十岁,毕业拿到学位的同时,肩膀上也多了一条杠,成为一名海军少尉。在授衔仪式上,已是准将的父亲和他的母亲都感到无比的骄傲。
作为荣誉学员,他先被委派去海军军官基础学校,过完圣诞后,再去陆军军官学校,直到1990年3月,随后是乔治亚州本宁堡的游骑兵学院。获得游骑兵徽章后,他被载往加利福尼亚的二十九棕榈镇海军基地。
二十九棕榈镇海军基地又被称作“树桩”空地作战中心,他被派往这个基地的第七团第一营。之后,1990年8月2日,一个叫萨达姆・侯赛因的人入侵了科威特。美国海军陆战队重返战场,基特・卡尔森少尉也随同参战。
1990
英美两国声称不能容忍萨达姆・侯赛因侵略科威特的行径,于是从波斯湾到约旦边境,沿着伊拉克-沙特阿拉伯沙漠边境线,在那里形成了一个庞大的联盟。
美国海军陆战队加入到由沃尔特・布隆梅将军统帅的海洋远征军中,其中第一师由麦克・迈亚特将军指挥。基特・卡尔森少尉的军阶离他们还很远,他被分配在了第二师。这一师被配属在联盟战线的最东端,从他们的位置向东,就是波斯湾蓝色的海洋。
第一个月,八月,热得让人恍惚、紧张而忙乱。全师,包括所有的装甲武器、火炮都必须卸载登陆,沿防区配置。庞大的运输编队抵达了至今为止仍在昏睡的朱拜尔油港,卸下所需要的物资,给一个全建制美国师提供给养,用以装备、居住。直到九月,基特・卡尔森才被召见分派任务。那是一个资格很老的少校,讲话尖酸刻薄——这很可能是因为他无法晋升,而且对此很不高兴。
杜兰少校慢慢读着这个新军官的档案。他的眼睛终于捕捉到了一些不太寻常的东西。他抬头望去。
“你的儿童时代在伦敦?”
“是的,长官。”
“古怪的混蛋。”杜兰少校看完,合上了档案,“紧挨在我们西边的就是英国第七装甲旅。他们称自己为‘沙漠之鼠’。就像我说的,古怪。他们叫自己的士兵老鼠。”
“事实上,是跳鼠,长官。”
“是个什么?”
“跳鼠。一种沙漠动物,像猫鼬。第二次世界大战的时候,他们在利比亚沙漠同隆美尔作战赢得的称号。隆美尔就是沙漠之狐。跳鼠虽然较弱,但更难捉摸。”
杜兰少校并不感到惊奇。
“别跟我耍小聪明,少尉。出于某种原因,我们必须和这些沙漠老鼠相处。我向迈亚特将军建议,派你过去他们那儿作为我们的联络官。解散。”
联军还得在沙漠里再流五个月汗——司令官诺尔曼・施瓦茨科夫将军要求联盟的空军先把伊拉克部队打到半残,他才会进攻。这段时间里,基特・卡尔森向指挥第七装甲旅的英国将军帕特里克・科丁利报到后,一直在两支部队间做联络工作。
极少有美国士兵能对沙特阿拉伯本地的阿拉伯文化产生兴趣或是同情。但天性好奇的卡尔森是个例外。他从英国人里找到两名略懂阿拉伯语的军官,并从他们那儿背了些短语。去朱拜尔的时候,他听着祷告者每日五次的祷告,看他们穿着长袍俯卧在地,不停地以前额触地完成礼拜。
有机会和沙特人碰面时,他都很重视地使用正式的问候语As-salamu alakhum(祝你平安),还学会了用Wa alaikum assalaam(也祝你平安)来回应。他注意到由此所引发的惊愕,不过这不用外国人担心,惊愕之后,友善接踵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