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阴
赵小满这话,像是在安慰我,却更像在安慰她自己。
那天傍晚,我收到叔的短信,叔说他已经安顿好了,白泥洼有啥事,让我给他打电话。
叔走了,我情绪低落,胖子回了‘江城’我只能不断去找王瞎子,我不想一个人在家,面对着曾经和叔共同生活的一切,我总是想他,叔说的没错,我确实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我每天会给叔打电话,可叔的电话,我再也没打通过。
天仿佛一下子进入了梅雨时节,雨连续下了七八天,却一点晴的迹象都没有。
王瞎子倚在炕头上,乐呵呵的说道:“小天,幸亏有你陪我,不然这样的天,我一个人在家非得闷死。”
我坐在炕尾,盯着王瞎子家的那些古董看,这些陪葬的东西,想来都是主人生前的心爱之物吧,王瞎子也真是不忌讳,就这么统统摆在屋里……
“小天,你跟你叔来咱们镇上,是来找啥东西的吧!”王瞎子的问题,忽然把我飘到九霄云外的思绪,一下子拉回了现实。
我狐疑道:“伯,为啥这么说?”
王瞎子嘿嘿一笑道:“我也是猜的!”
我盯着王瞎子那双滴溜溜乱转的白眼珠子,饶有兴致的问道:“伯,你咋猜的?”
王瞎子不答,反问道:“你叔今年多大年纪了?”
王瞎子这么一问,我才忽然想到,我好像还真不知道叔多大年纪,也正是他这么一问,我才恍然大悟,叔这么些年,竟然都没怎么见老……
☆、第097章 王瞎子的过往
叔刚收养我的时候,他看起来约莫五十岁,这都过去十六年了,叔起码也得将近七十岁了吧,可叔看起来还像是五十多岁,只是以前我和叔天天在一起。没注意这些,此刻,经王瞎子这么一问,我整个人都木了。
“小天?”王瞎子听不见我的动静,歪着头叫我。
“哦~~伯,我在,你咋的忽然问起这个问题了呢?”思绪被王瞎子拉了回来,我连咽了两三口唾液,嗓子里有些发干,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于是只能反问他。
“唉!伯这身体一年比一年不中用,见你叔还生龙活虎的,有些眼馋。就随便问问。”王瞎子说着转头,面朝窗外,那干瘪瘪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我也没有功夫理他。心里只想着叔的事情,道教很多书上,都有关于‘永生’之说,永生是指生命不老,不死,永生不灭。《太上纯阳真经》中也有写:‘天一生水,人同自然,肾为北极之枢。精食万化,滋养百骸,赖以永年而长生不老。’
难道叔之所以不见老,是因为修了什么秘法?或者叔吃过什么丹药!云师傅不是说,湘西有人吃了‘尸丹’活了一百多岁,看上去却不显老态吗!
反正我也想不通,后来干脆就不想了,总之叔不老那是好事,管它是什么原因导致的呢。
“小天,你还没回答伯,你们来这里,到底是要找什么东西呢!”王瞎子再次问我。
我心说,瞎子伯,你可真是难为我啊,我不跟你说吧。你问一回,我跟你说吧,那可是叔的秘密啊,叔和你一起蹲大集,蹲了那么多年,他都没告诉你,那他肯定就是不想让你知道呗,你咋的还问到我身上来了啊?最后思来想去,我还是摇头道:“这个叔没告诉我,我也不知道。”
王瞎子呵呵的笑笑,像是早就料到了我会这么说。他道:“小天,你可曾听说过‘奢比尸国’?”
“奢比尸国?”
我重复着,这个词很陌生,我从来没有听说过。于是老实的摇摇头,却忽然想到,我摇头,王瞎子也看不见啊,就说道:“伯,啥叫奢比尸国?是一具尸体,还是一个国家?”
“嗯,你去泡壶茶,伯给你讲讲!”宏讽台号。
王瞎子要喝茶,我就知道这故事说来话长,叔走了,我的心里本就空落落的,现在一听有故事听,那自然得赶紧的。
我拿起桌子上沉甸甸的青玉茶壶,泡上了一壶散茶,拣了两个顺眼的青玉茶杯,端到了炕上,放在了王瞎子的跟前。
“叔,你拿这青玉壶泡散茶,有点可惜啊!”我说着,坐在了王瞎子的对面。
“什么青玉白玉,老瞎子我也看不见,散茶我喝习惯了,也没觉得有啥不好,倒是胖子上次给我带那啥‘红袍子’,我喝着反而不惯。”王瞎子说着,伸手在炕上摸索,我赶忙把一杯茶递到他手里,道:“伯,别烫着。”
王瞎子把茶放在鼻子下闻了闻,道:“你叔跟你说过,伯早些年是干啥的吧!”
王瞎子今天的问题都不好回答,虽然我,胖子,赵小满等,都知道王瞎子曾经是盗墓的,可这事他没和我说过,我骨子里又觉得盗墓不是啥光彩的事,所以也从来没问过他。于是只能呵呵干笑了两声:“伯,你到底要说啥?别兜圈子了,快点儿说!”
“小天,你一定很好奇,我一个盗墓的,咋的会算卦吧!”王瞎子喝了一口茶,幽幽的说道。
既然王瞎子自己都这么说了,我也没啥避讳了,我道:“伯,是不是因为盗墓太损阴德,害了你的眼睛……,所以你才改行算命的啊!”
王瞎子摇头,呵呵道:“算命那是个人就能算的了的?伯的这些算命术,是学自我的第一个师傅,他修习的是一些旁门道术,江湖旁门都有一个共同的师规,在入门拜师时,要于“孤、贫、夭”中三选一,并立誓以领。这些你懂吗?”
王瞎子说到这里,问了我一句。
“听说过一点。”我老实的回答。
王瞎子说的这些,我还真从书中看过一点,所谓旁门道术,是指非道门正统,而习旁门者,多会自领,或被动领孤,贫,夭,‘孤’是指孤独,‘贫’是指贫穷,‘夭’是指早亡,而我自己则认为,旁门定是有违大道,所以修习旁门者,冥冥之中都会受到惩罚,只是我没想到,王瞎子最初学的竟是旁门道术。我忍不住好奇问他:“伯,那时候你选择的是‘孤’对吗?”
王瞎子摇头,道:“我选择的是‘夭’”
夭那不就是早亡吗,我疑惑,难道这孤,贫,夭也不灵?
“你一定好奇,为什么我选择了‘夭’却没死吧!”王瞎子像是猜到了我的想法,随后叹气道:“这个说来话长啊!”
王瞎子喝了口茶,幽幽给我讲起了他的故事。
我本不是白泥洼的人,打我记事起,我就跟我娘生活在一个偏僻的小山村里,不是我没有爹,只是我爹家里还有正房,我娘名不正言不顺,就被撵了出来,这里头,个中原因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是我爹,一直在暗中救济我们娘俩,我们娘俩,才得以活下去。
可我爹在我七岁那年,死了!
我爹死后,我爹的爹,就带着人,以不让他家骨肉流落在外为借口,把我强行带走了。
母亲于我打小相依为命,我一下子被带走,她自是承受不了,天天跪在镇上,我爹家门口哭,哭着让他家人把我还回来。娘在外面哭,我就在里面哭,那副悲痛的场面,我一辈子都忘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