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能预知到结果那又如何
只是这种自在,偶尔让人感到淡淡的悲哀。
我拉回心思,只见两人在房间内东摸摸西看看,然后互相讨论起来。
“看不出异常啊,”少年说,“部长啊,我们回去吧啊,这是浪费时间啊。”
“不,以我的直觉,这绝对不是意外身亡!”少女理直气壮地说。
“可是部长啊,塌陷的天花板周围完全没有人为痕迹啊。”少年说,“再说这栋旧校舍就是因为年久失修才预定拆除啊,天花板会塌陷也是在情理之中啊。”
“何枫,你果然还是太嫩了,”少女说,“你忘了么?那根钢筋是垂直角度插入岩崎老师的腹部的。”
“于是这又说明了什么啊?”名叫何枫的少年说,看来句尾的“啊”是他的口癖。
“这说明,事发前,岩崎老师就是躺在桌子上的,”少女说,“为什么一大早岩崎老师就会躺在这里呢?”
“为……什么啊?”何枫摸摸脑袋,一脸困惑,“也许只是早上没睡够补个觉啊。”
“才才才不可能!”少女像是捉急了,一脸不爽的表情跺着脚说,“何枫,我们可是推理社,推理社不需要这种毫无技术含量的解释!”
“可是部长啊,”何枫说,“这种解释更合乎逻辑啊,部长你又是怎么想的啊?”
“有两种可能,”少女恢复“高贵冷艳冰川系美少女”的神态,说,“一是岩崎老师被人下药了;二是她已经死了,然后尸体被放在那里。”
“不会啊,”何枫说,“我托人问过了啊,法医没有在尸体内检测出药物啊,而且死亡时间表明她就是被钢筋刺死的啊。”
少女的脸在手电光的照耀中变黑了,她嘴角抽搐着,像是一个被人抢走糖果的孩子。随后,她赌气地把手电筒往地上一砸,掩着面跑出了房间。
“你这个家伙,完全不懂推理社的精神,你还是退社吧,笨蛋!”少女高喊着,身影消失在远处。
何枫无奈地耸耸肩,捡起手电,拍拍灰,准备离开。他照了一下墙上的时钟,时针在七,分针在三十,很明显是七点三十分。就在这时,他想起了什么,掏出了手机。他按了几个键,把手机放在耳边,然后眉头皱了起来。
我猜是信号不好吧。
他无意识地走到窗边,将头微微探出,然后脸上露出了微笑。
“妈妈啊,”他说,“不好意思啊,社团活动到现在结束啊,我现在就回家啊。”
他说完这话,放下手机,准备转身离开。就在这时,空中传来一阵风声。他好奇地又将身体探出去一点,扭过头仰望上方,凝视夜空,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有什么东西发出低沉的尖鸣。尖鸣声越来越刺耳,天空中出现了一道火光。何枫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眯起眼睛仔细观看,但只能看见一团火光。
他又看了一会,那东西……好像在朝自己飞来?
等何枫意识到这点时,已经来不及了。那东西以不可思议地速度,切入何枫的前颈,从他的后颈切出,然后带着一线鲜血坠入地面。何枫圆睁着双眼,像是看到了什么超出常理的事物,身体一动不动。一秒之后,何枫颈部慢慢出现了一圈血线,然后整个头颅脱离了身体,像足球一般自由落体,砸到地面上,一滩放射形的血迹应声而成。而他那副失去头颅的躯体,无力地搭在窗台上,大股大股地血泉从颈腔中涌出,沿着外墙奔流而下。
“不————————”我尖叫着,从椅子上跳起来。
我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中,由床上移动到了书桌前。书桌上摊着一本每个学校中都能见到的十六开美术作业本,纸上画着一副惨烈的画面:一个探出窗户的少年的颈部被什么东西刺穿,四周点点滴滴溅射在空中的鲜血像清晨树叶上的露珠。
这……我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颤抖的手还握着笔。我放下笔,双手握在一起,深呼吸,慢慢平复自己的心情。很明显,我又做出了一通死亡预告,这回的主角是夏侯绯的男友何枫。等等,我记得在刚才的预知中,我看到了时间,是七点三十分。
我立刻看钟,现在是六点四十五,离何枫的死亡时间只剩下四十五分钟。
有些事情,我需要验证一下,毕竟我没接触过何枫。
我拨通了夏侯绯的电话。
“天辙?”夏侯绯说,“什么事?”
“你知道你的男友参加的是什么社团么?”我问。我记得夏侯绯说过,她男友因为参加社团活动,所以她提前走了。
“推理社啊,”夏侯绯说,“小枫从小就喜欢看推理小说的。”
果然是他么……我说:“能不能把他的电话给我?”
夏侯绯犹豫了一会,还是给了我一个号码。
我立刻打了过去,许久,才有人接电话。
“听我说,”我急促地说,时间过去了五分钟,“你现在很危险。”
第二话 令人恐惧的偶然
“你是谁啊?”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少年的声音,“我很危险啊?”
“是的,”我一边说,一边穿好鞋子,拉开房门,“听我说,我知道这听起来很荒诞,但是你马上就会死。”
“啊?你这是什么意思啊?”少年的语气带着怒意,“你这是在威胁我啊?”
“我看到了,”我一路小跑起来,“现在是……七点钟,再过半小时,你就会意外身亡。所以,现在,请立刻离开那里!”
“神经病啊!”少年嘀咕了一声,挂掉了电话。
呵,没错,连我自己都觉得我有神经病。我顾不上那么多了,一路冲到公交站台,然后悲哀地发现末班车离开本站的时间是六点四十五。换句话说,我坐不到公交车了。
我挥手拦下了一辆出租车,兔子一般蹿到副驾驶座上。
“司机,去私立羽翼学园,快!”我说。
司机看我一眼,调侃说:“哟,和女朋友约会去?”
“那首先请大哥你给我介绍一位女朋友吧。”我回答道。
司机哈哈大笑,然后启动引擎。出租车穿行在车流之中,我的视线一直盯着手机的时钟。正常情况下,从我家到学校需要二十分钟的路,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我可以在七点二十分至七点二十五分之间赶到学校,然后花一到两分钟时间跑到绘画研究社的活动室,在七点半前见到活着的何枫,然后不管用什么手段,都要将他强行带离现场。
但是,有句话是这么说的:理想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
明明是争分夺秒的时候,居然碰上堵车了!
前方不知出了什么事情,长长的车流停滞不前,喇叭声此起彼伏,我甚至能听见某些司机骂街的声音。时间一分一秒在过去,车流丝毫没有移动的迹象。
“司机,能不能抄别的路?”我催道,“实话跟您说,这关系到人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