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救赎
侯晓成说:“我们调看了设在西苑公园入口不远处出城卡口的监控视频。费长忠绑架夏茜后,开着那辆捷达出城,当时你开着车跟在他们后面。那天晚上往西苑公园去的车很少,从捷达车出城到夏茜死亡前,只出去你一辆车。我们曾经怀疑是费长忠杀害了夏茜,但事实证明,他只是吓唬吓唬她。而你不同,史晓梅死后,知道你的秘密的只有夏茜。这时,他们的休闲中心被公安查封了,冷文彪在跟夏茜闹意见,夏茜扬言要把你们杀人和贩毒的事都抖搂出去。你早已把她视为心腹大患。那天晚上,捷达车上的人把她抛在公园。跟踪而来的你,抓住了这个嫁祸于人的机会。”
郑文军的额头上渗出了冷汗:“夏茜是冷文彪杀的,跟我没关系。自从夏茜说了要举报的话之后,我的确很担心,有空就跟踪夏茜。那天,我看到费长忠带人在半路上截住了夏茜,然后把她装进了车尾厢里。我赶紧给冷文彪打电话,冷文彪让我跟住他们,他马上就赶过来。到了西苑公园,我远远看到他们拷打夏茜,但没听清他们在说些什么。我担心夏茜会说出我和冷文彪杀人的事。过了一会儿,冷文彪到了。这时,费长忠已经问完了话,离开了。夏茜挣扎着站了起来,但她双手被绑着,头上罩着毛毯,辨不清东南西北。冷文彪悄悄向夏茜靠近。我以为他是要救夏茜,便跟着他来到山顶,想给夏茜解开绳子。不料夏茜的手指钢爪似的,一把抓住我,还叫出了我和冷文彪的名字。我当时就傻了。冷文彪突然出手,一把扭断夏茜的脖子……”
晚七点钟,祥龙山庄附近的民警全部到位。说是附近,因为山庄已经被毒贩清空,其他人根本进不去。警方租用了五百米外的一家农家乐作为指挥部。
“情况怎么样?”乔争春问单志杰。
“准备工作已全部就绪。交易的另一方正在赶来的路上。”单志杰回答。
“你的线人如何配合我们呢?”乔争春一边看着山庄的图纸一边说,“山庄左右两面是山,非常陡峭。后面相对平缓,却暴露在毒贩的射程内。前门口视野开阔,外人难以靠近,毒贩肯定会重点控制前后两面。我们可以派得力民警沿两侧的悬崖下去,可问题是他们毫无掩护,一旦被发现,就成了活靶子。”
半个小时过去了,乔争春和单志杰等人一直在商讨这些问题,解决办法一时难以找到。单志杰无法和费长忠取得联系,无法得到内部信息。费长忠那边的情况到底怎么样?
不到六点钟,费长忠就随全志展到了祥龙山庄。他们做了两手准备:一是在四面窗口设置枪手,防备警方的包围;二是在二楼的会议室外围埋伏亲信,防止交易方黑吃黑。这样摆布,人手就成了问题。虽然来了十五六人,但四面窗口各两人,会议室至少埋伏四人,就占了十二人,还要安排流动巡逻,除了全志展、冷文彪、费长忠,几乎无人可派。
一个小时后,交易方上来了。冷文彪陪着他们进了会议室,全志展笑呵呵地出来迎接。因为人手不够,全志展安排费长忠流动巡逻。
他绕着大楼外围走了一圈。在大楼左侧,他听到一种声音,像是鸟儿刚醒来时的躁动。费长忠明白是怎么回事,蹲下身子,往悬崖方向发出布谷鸟的鸣音,林中很快传来回应。他迅速回到楼上。在二楼左侧,有甲乙两个小弟。他喊着口令走过去,甲小弟过来迎接,乙小弟仍坚守岗位,甚至没有往他身上瞟一下。
费长忠装着与过来迎接的甲小弟耳语,迅猛出掌,劈在甲小弟的后脖颈子上。乙小弟还没反应过来,费长忠一个箭步蹿上去,又把乙小弟放倒。他掏出火柴,划亮一根,在空中挥了三下。在他视线所及的悬崖上面,很快便有三个黑影进入视线,沿着绳子迅速下坠。接着,又是三个……费长忠将甲小弟扶起来靠在窗台上,把乙小弟搬到靠椅上,装成正在警戒的样子。他知道这两个家伙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便放心地离开左侧窗口。
交易仍在进行中。费长忠来到会议室门口,向全志展做了一个平安无事的手势。全志展微微颔首,示意他继续巡逻。
费长忠迅速移到大楼右侧,以同样的手法解决掉两个放哨的小弟,发出信号。料理完一切,他只要翻过窗户,下到楼底,与外面的警察会合,就等于进了安全箱。这时,他听到楼道里传来一阵响动。他的心往下一沉,警察上来了!他们的动作太快了。他没有办法警告那些潜上来的警察,哪些地方埋伏着枪手。犹豫一下,他迅速做出决定,原路返回,往会议室外侧的贵宾室走去。他要设法解决掉那四个埋伏的枪手,减少警察的伤亡。
费长忠听到的声音,全志展也听到了。会议室里的人都警觉地站起身来朝窗外张望。外面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但全志展突然绷紧了身子,掏出手枪,拉开枪栓,对着交易方的老板:“他妈的,是谁告的密!”
“天杀的告密!”交易方的人也拔出武器。一时间,屋里一片拉枪栓的声音。
“大家都不要激动。”冷文彪说着,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支冲锋枪。他提着枪离开座位,迎面碰到进来的费长忠。“出什么事了?”
“还没弄清。”费长忠说,“我只听到会议室里有声音。”
这时,一个小弟慌慌张张地走进来。“大哥,左边望哨的兄弟被放倒了。”
费长忠的心往下一沉。这个小弟分明是埋伏在贵宾室里的,怎么到左侧查哨去了?
“麻子呢?”冷文彪问。
“他……下楼看情况去了,没有上来吗?”
会议室里的人心里都“咯噔”一声,麻子十有八九已经报销了。冷文彪转身看着费长忠:“你刚才去哪儿了?”
“不是绕着二楼的几间房子巡逻吗?”
“是吗?那是谁放倒了左边房间里放哨的两个兄弟?”冷文彪将费长忠猛地往后一推,冲锋枪顶着他的胸口。接着,冷文彪让刚才的那个小弟去右侧房间检查。
很快,小弟回来了。不用说话,他的脸色已经说明了一切。
“我就知道,你个狗娘养的……”冷文彪扼住费长忠的脖子。
全志展眼里充满了愤怒和恐惧。他知道这次彻底栽了,栽在自己的狂妄自信上。但自己死之前,必须拉个垫背的。他把手枪对准费长忠的脑袋:“是你?你投靠我之前早就跟公安串通好了?这是为什么?我哪里对不住你?”
“哈哈,你对得起我吗?你指使李小文杀害我母亲也是对得起我?”费长忠嘶哑着嗓子,这是他第一次用这种口气跟全志展说话。
“你他妈的!”全志展目露凶光。就在他准备扣动扳机的瞬间,砰砰两声枪响,全志展被强大的冲击力撞到墙上,身体缓缓滑到地上,背后的墙面上留下一道血迹。
“不许动!”
“举起手来!”
全副武装的警察冲了进来,几十支枪口对准屋里的人。
“我杀了你!”穷凶极恶的冷文彪突然扣动了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