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闻录
至于金宇翔和张琦则应该算是两个跟班,虽然在某种意义上只能算是听人摆布,但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他们能混在一起绝对是因为臭味相投。
我端详着周晓婷打印出来的五年前的宿舍登记表,试图找到与案件有关的信息。学校宿舍为四人一室,但是曾伟收到的恐吓信很明显是针对六个人。至于另外两人的身份即可能是其他宿舍的同学,也有可能是校外的狐朋狗友,总之以现在的线索不容易确定,但是F4中另外两名跟班的资料已经基本掌握,尤其是那名叫金宇翔的,吴聪临死前最后联系的人就是他。
通过刑侦科从上一案提取的口供记录里,我们找到了金宇翔的联系方式以及住所。虽然是本市人,但金宇翔的父母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离异了,并且各自组建了新的家庭,以至于成人后的金宇翔根本没有属于自己的家,完全依靠打工租房为生。
我试探性的拨通了金宇翔的手机,但空响了很久始终没有人接听电话。
“为了尽早破案,我们现在还是走一趟吧。”我提议之后率先坐进汽车驾驶室,其余三人紧跟着也上了车,只是一脸菜色的林枫明显一肚子不情愿。
“你还没有联系好本人,就这样去是不是太过冒昧?”林枫阴阳怪气地提醒我对方可能根本不在家。
“他不在不要紧,房子在就行!”
“咱们没搜查令!你难道想私闯民宅?”
我笑着摇了摇头:“他所租的房子是由复式结构楼房所改,房东就住他楼下。我们可以在那等他。”
“你怎么知道的?”
“说实话昨天看完吴聪的案件报告后,我就有些怀疑这个叫金宇翔的家伙,即使有房东为他做不在场证明,但也不能排除其房东为同谋的可能,所以昨天下班之前多留意了一下关于此人与房东的记录,而今天所得线索之中果然证明其人并不像资料中形容的那样安分守己。”
在新的线索发掘之前,依靠现有的资料也只能将下一个调查对象设置为金宇翔,但是,有时候结果总是在情理之中却又出乎预料。
当我们赶到市郊的那所中档小区时,里面已经停满了警车,在得知金宇翔昨夜被害的消息后,我刚才的推论被一下掀翻。
很显然,被诅咒的六人之中也包括了金宇翔。
马龙的电话随之而来,我告诉他我们已经在现场了。
挤开最外围的看热闹的民众,穿过武警官兵设置的戒严线,我们从刑侦科探员手中接过此案。
房东太太是一个浓妆艳抹的少妇,看上去不到三十岁,身材苗条纤瘦,如果不是因为正处于极度恐惧之中,应该也算是个极有韵味的女人。此时她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之上,全身发着抖。
“你好,我是接管此案的警员,如果你知道什么请务必对我说。”我坐到房东对面,尽量让语气显得友好。
“不是我干的!我什么都不知道!昨晚我一直在朋友那打麻将,今天中午才刚回来,刚进门就闻到一股腥臭味,上楼后就看到了……”房东话还没说完就干呕起来,随之眼泪哗哗而下。
犯罪现场确实触目惊心,完全不是前两起案件可以比拟的,死者金宇翔被肢解成数十块碎肉,小小的卧室中溅满了鲜红的血液,柔软的床上盘着一堆凝血的大肠,场面无比血腥。
令人窒息的血腥味让人一秒也不愿意在此多呆,将现场交给跟队的法医之后我便带头回到楼下。
从之前进行搜查工作的刑警那里取得了目前收集到的情报,案发现场的电脑上有对死者的恐吓邮件,而死者死因还有待尸检报告,现在可以确定的是死者死后被利器分尸,而凶器目前下落不明,死者脸部大量组织器官被割挖,因此无法通过相貌来辨认身份,但已经通知其家属到医院辨认尸体。
金宇翔的父母哭喊着赶到医院,虽然法医已经将残缺不堪的肢体基本拼凑在一起,但为避免刺激到其父母,我们首先询问金宇翔身上是否有什么胎记特点可以证明其身份。
“宇翔的右手小拇指有天生残疾,缺少末端一截。”两人几乎异口同声回答。
有了这种明显的特征就好办多了,法医撩起被血渗透的布单一角,露出尸体右手,视线的焦点处,凝血僵硬的右手小拇指分明短了那么一截。
死寂毫秒之后,金宇翔的父母突然嚎啕痛哭起来,在相互无力的搀扶之下直至昏迷。我想他们对孩子的愧疚将永远烙印在内心身处,此生将一直被此折磨,直到死去。
最后法医例行公事地从尸体上取下一小块皮肤,与金宇翔父亲比对了DNA,结果完全吻合,而金宇翔的致命伤也得到确认,割喉窒息而亡。
案发第二日,林枫几乎哭着向我诉苦,说他昨夜又收到了恐吓信,信的内容是对我们的最后警告,如果我们再继续干涉它的复仇,下个死的人必定是我们其中一员。
对此赤裸裸的恐吓我反而觉得好笑。
对方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关注我们,如果此案真是厉鬼复仇,那么拥有超人能力的它为何会如此在意我们警方的干涉?我深吸一口烟,细细琢磨,总觉得此案的罪犯应该是人类所为。
到此为止,F4中的三名成员已经相继死亡,按照常理猜测,下个受害者应该是张琦。
而从张琦身上,我想我们不仅有希望找出真正的凶手,而且还极有可能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调查清楚。
☆、第五章 线索人
张琦,25岁,三名死者的大学室友,现在于国企部门工作,因父亲帮其打理单位关系,因此年纪轻轻已经有了干部令,每天过的生活就是坐在冬暖夏凉的办公室里养尊处优。
现在很多国有企业因为依仗政府填补亏损,因此变得特别腐败不堪,一人得道猪狗升天之事层出不穷,庸才得志混乱之治。比如像张琦这样的单位,如果没有一定关系网络,即使年过半百的老人也要从事极重的体力劳动,相反像张琦这样通过疏通领导关系的小青年,即使是三流大学无德无才的无能之辈也能被轻而易举地捧上高位。
当然,有些问题在大趋势的带动下,顺理成章地成为无奈的现实,而张琦则只是随波逐浪的一名受益者,他本身并没有什么错,甚至过分的安逸反而会带来压抑的空虚。
张琦目前的职务是总车间的生产安全员,在有上级领导下来视察工作以外的时间,一般都是这样惬意地仰坐在椅子上等死。
敲门而入,看见屋里只有一个昏昏欲睡的眯缝眼无精打采坐在办公桌前。
“请问这是张琦的办公室吗?”虽然看不惯这类人,但我嘴上仍恭敬有礼。
“我就是。”眯缝眼的回答在我意料之中,对方猥琐的形象很符合我看到资料后印象中的他。
“我是公安厅特案编纂科探员,眼下有案件需要你积极配合。”我没有使用请求帮助而是选择让其积极配合,原因是后者有可能在对方做出反应的刹那之间洞悉其心理活动。
眯缝眼听罢,眼睛似乎睁大了一点,但很显然那只是惊讶而不是恐惧,因此张琦基本不存在此案的犯罪嫌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