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域密码
这道突如其来的声音非常生硬,又带着一种形容不出的凄楚的哀戚,我心里一惊,觉得鸟巢里仿佛藏着什么人,差点脱手摔下去。
但当我重新抓紧树枝的时候,猛然间觉得,那声音好像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发出来的,更像是许久之前那种留声机播放的老唱片的声音。我皱起眉头,一边警惕的朝上面看,一边琢磨着那句话。语言和文字不同,我分辨不清楚,声音所说的究竟是他,她,还是它?
巨大的鸟巢,鬼魅一般的声音,让我紧张,但同时又萌生出强烈的好奇,我想知道,那个鸟巢里到底有什么。
我在现在的位置上重新调整了一下计划,用一根绳子把身体和树杈捆在一起,这样就算失足也不会直直的摔落到地面。
“你准备好了吗?”五月在下面不太能看清楚这边的情况,过了一会儿就开口询问。
“差不多了。”
“勇敢一点,去吧,不入鸟穴,焉得鸟子。”
我做好所有准备之后,开始缓慢的朝上面的鸟巢爬去,枝杈很多,到处都有落脚的地方,攀爬并不难,只不过心理压力一直很大。从我重新动身开始,那道鬼魅般的声音就没再出现,我用了至少十分钟时间,才爬完这短短四五米的距离。
巨大的鸟巢近在眼前,在这种距离下,我才真正看清楚了这个巢。我觉得,这可能是一个被弃用了很久的巢,茂盛的树冠替它遮挡了大部分的风雨,但巢已经千疮百孔,至少十几个拳头大小的窟窿。巢的直径一米半,高度差不多也是一米半,我还没有爬上去,看不到巢内部的情况,这些大大小小的窟窿恰好就成为观察点,我取下手电,对准一个窟窿照过去。
光线闪亮的时候,一团金黄色的发丝般的东西就从鸟巢内部映入眼帘,那不是鸟的羽毛,尽管我不断的告诫自己,要有心理准备,因为鸟巢里很可能会有什么自己意想不到的东西,但看到这团金黄色的发丝般的玩意儿时,我还是惊了一惊。
因为直觉告诉我,这是一团头发,人的头发。
我顿时加快了速度,从鸟巢下方顺着两旁的枝杈一口气爬了上去。半截身子越过鸟巢的时候,居高临下,马上把巢内的一切尽收眼底。
这果然是一个被弃用很久的巢,直径一米半的巢内,凌乱的散布着一块一块骨骼,一颗已经皮肉烂光的头颅,斜斜的卡在鸟巢的一边儿,头颅只剩下一团金黄色的头发。我浑身上下鸡皮疙瘩乱掉,因为我察觉到,这些凌乱的骨骼,都属于同一个人。
这个人可能某种原因死在大树下,或者大树附近,估计死去很久了,他的尸体被一块一块的叼到鸟巢里啄食,最后只剩下坚硬的骨骼。骨头在鸟巢里放置的时间太久,已经发黄,我看到几缕烂的不像样子的衣服,随手一抖就烂成粉末。
这一瞬间,我想起了风中的呼救,还有那个趴在树杈上浑身是血的人影。死在深山,已经是很惨的事,死后又被猛禽啄食,更是惨不可言。
就是这堆诡异的骨头发出的声响,把我和五月引到了这儿,引到了鸟巢边?
我小心翼翼的用树枝在凌乱的鸟巢里来回的翻动,但是鸟巢彻底空了,除了一堆发黄的骨骼,别的什么都没有。心里愈发纳闷,一切皆有原因,如果没有原因的话,我们为什么会被引到这儿来?我不肯死心,几乎把鸟巢翻了个底朝天,可依然一无所获。
“巢里是什么?”
“一堆骨头,除了骨头,什么都没有了。”我低头对五月喊道:“看的很仔细,真的什么都没有。”
五月在树下面想了想,然后道:“你先下来吧。”
我实在也不想在这个地方多呆,最后扫了一眼,然后缩着身子准备下去。就在我低头的同时,巢里咔嚓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一下子跳了出来。但是光线太暗,我没看到究竟是什么东西,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鸟巢里跳出来的东西已经掉了下去。
我飞快的从树上爬回地面,双脚落地的时候,五月正蹲在地上,仔细的看着什么东西。我凑过去望了一眼,那是一截只剩骨头的手掌,估计就是我下来之前从巢里跳出来的玩意儿。
这截白森森的手掌只剩下四根指头,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手掌落地之后,四根手指朝下,插在大树下一层腐败堆积的树叶泥土上。
“这是一种暗示,肯定是。”
五月看了看我,戴上手套,把那截手掌从土里拔出来,此刻,我们两个很有默契,什么都没说,已经准备开始朝下挖。
大树下面全部都是一层一层落叶堆积腐败后和泥土混成的烂土,非常松软,从手掌掉落的具体地点朝下挖了不到一米,折叠铲就在土层里碰到了什么东西。
“人是死在这儿的。”我收起铲子,这些零零星星的线索已经在脑海里勾勒出了当时的大概情景,鸟巢里的人就死在树下,他的尸体被叼到鸟巢里啄食,但随身的一些东西,慢慢被落叶泥土覆盖。
同时,我也能够确定,鸟巢那道鬼魅般的声音所提示的,一定就是被隐没的随身物品。这些东西有多重要,还不好说,可人已经死了那么多年,依然不肯瞑目,说明这些东西的价值,已经超出了某些范畴。
我从土层里一件一件的清理被埋着的东西,五月就在上头接着。这个人的随身物品没有散乱,全部集中在一块儿。东西不是特别多,最后清点出来,一大一小两个厚帆布包,一支已经锈的烧火棍般的枪。
“这个人的来历,很有点意思。”五月把那支锈成一团的枪翻来覆去的看,又敲掉枪身外面的锈:“要是我没看错,这是M1式加兰德步枪。”
我很惊叹五月的见识,这种步枪早已经淘汰了,它光芒最盛的时候是在二战期间,是美国陆军装备最广泛,性能最可靠的枪支。枪已经不能用了,但透过这支生锈的枪,大概可以判断死者所在的时间段。
那只大的帆布包里,装的全部都是二战时期美国军队所使用的野外生存装备,很沉重,这说明,背包的主人经过了严密的计划和准备,才孤身进入秦岭深处。
“这个,不是中国人。”看着眼前一水的美造装备,再联想鸟巢里那颗带着金黄色头发的颅骨,我更加确定了自己最初的想法,这个死在秦岭深处的人,不是中国人,他十有八九来自海外。
我的脑海里顿时闪现出了一副画面:若干年之前,一个从远洋而来的美国人,携带着全副装备,一个人行走在秦岭的崇山峻岭之间,不休不眠,直到死在这里为止。
我有些迷茫,因为我隐隐的有种很特殊的感觉,这个人所走的,和我们所走的,是同一条路吗?
帆布包里的装备大多也不能用了,五月逐一翻看了一遍,最后,打开了那个小的帆布包。小帆布包里是一团用油布紧紧包裹住的东西,有这层油布的保护,里面的东西承受了时间的腐蚀。
五月拆开了这个油布包,里面是一只只有两个巴掌长的小箱子,这是那种很老式的牛皮密码箱,做工相当精良,坚固结实,在土里被埋了那么多年,打开之后,甚至还能看见密码锁在闪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