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号殡仪馆
也许,他们就是会害怕出什么事儿吧?
但听这老鬼婆说话,让我对爷爷的认识又上升了一层,他一定是一个很责任的人,所以三十二年来在职期间,每周五都会来开启鬼门关,从无出错过……而现在,他却已不在世了。
排队的鬼说:“可是鬼门关就一直这么锁着,我们没办法进去,这人越来越多,而每次能进入阴间的名额就那么几个,到时候鬼门关一开,我怕……”
“怕也没用!”老鬼婆喋喋地笑,“名额就那么几个,还都是阴间那边的人定的,该轮到你们进去的时候,自然就会轮到你们进去的。”
“怎么这样?我们都在这儿排了这么久的队了!”那些排队的鬼们不服了,开始起哄,都在冲老鬼婆讨一个说法。
我不知道这个老鬼婆相对于阴间而言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物,但听到这里,我也猜出来了,人死之后,并不是每一个都能进入阴间里去的,而这些鬼都想进入阴间去,所以就会守在这个地方等待着机会。而在等待的时候,他们就会聚集在这个饭堂里吃饭,这个鬼饭堂就相当于一个垄断机制,占据了地利,开在这个地方,谋取暴利。
简直跟人间的奸商一样!
我看着鬼都在起哄,这可是一个好机会呀!
于是我捏着鼻子,从喉咙里挤出话来,阴阳怪气地问:“那鬼门关究竟在什么地方呀?你告诉我们,我们自己去找,自己去开门!”
鬼的声音跟人是不一样的,听起来若有若无的,跟气流是一样的,但他们激动起来,声音就会变得十分的尖利,那分贝几乎能刺穿人的耳膜!
不过这激动的声音,我可以捏着鼻子去模仿得出来!
老鬼婆果然没有听出什么问题来,想也不想就回答说:“鬼门关就在悼念厅,你们去吧!如果你们能打得开鬼门关的话!没有‘钥匙’,你们谁都打不开鬼门关!”
老鬼婆的话音刚落,我身边就起了一阵狂风……
不,不是狂风!
是所有的鬼在这一刻都激动地冲了出去,去寻找鬼门关去了!
他们冲过我的身体,我头脑一瞬间空白!
什么叫做万箭穿心?跟这万鬼传身差不多了……
我被撞得内伤,就差没一口血给喷出来……
“人?!”
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听到了老鬼婆震惊欣喜的叫声!
我左右四顾,发现方才拥挤热闹的饭堂一下子就空了,留下来吃饭的鬼没几个了。而那老鬼婆站起来,就是看着我问的!
不好!
隐身符的时效消失了。
我脸色一白,转过身赶紧就跑!
但是被人抓住了脚,顿时就扑倒在地!
靠,为什么鬼捉人就不能好好捉?每次都捉脚做什么?摔得我的脸朝地朝得那么痛快,再摔就没有妹子喜欢我了!
我扭过头去,发现是老鬼婆趴在卖饭窗口上,她的手拉得很长,从窗口到我这儿,起码伸长了五米多!
她握住我的脚踝,跟调戏良家妇男一样,捏了捏,兴奋地叫了起来:“脚脚脚!我摸到脚了!”
我咧了个去的!难道是因为他们都没有脚,所以才喜欢捉人脚的?
老鬼婆把我拉向她,这粗糙的地板磨得我的胸又是一口血呀……
她把我拖到卖饭窗口下面,但是仍然没有放开我的脚,她探出身子,俯在我的上方,兴奋地问:“小哥,以前没见过你呀,你是留下来守夜的吗?你是钱多多新收的弟子?”
我完全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但是她凑在我的面前,我发现她的面容和正常人是一样的,没有变形,但是她是没有眼黑,只有眼白的!
她就用着这对眼睛“看”着我,和正常人一样开心地笑着对我说:“小哥,别怕嘛!你和你师傅很铁的,不会害你的,你是第一次守夜吧?就这样,你就被吓到了?”
说完,她伸出手来刮我的脸。
我眼睁睁地看着她的手一点一点地接近,枯黄色的手渐渐的褪去外皮,袒露血肉,接着燃烧成灰,当她触及到我的皮肤的时候,整只手臂都已经剩下了发绿的骨头!
她喋喋地笑,指骨抠进了我的脸颊里,一瞬间,我的脸颊火辣辣的,好像半张脸都快被烧掉了一样,已经变得不是自己的了!
“小子,你师傅总在我这儿吃霸王餐,你是不是该留下一点什么来帮你师傅还债?”她说。
第27章 黑猫
“啊呜--”我痛得挣扎了起来,半张脸就像是被泼了硫酸一样,烧融成了一团。
耳边,是老鬼婆喋喋的怪笑,在她的骨爪之下,我的右脸就像是一团肉泥,她搅和着,似乎是想将肉泥捏成一团肉丸子!
“我不是钱多多的弟子!”我大叫,企图能让老鬼婆放弃这丧心病狂的举动!
老鬼婆果然停下了手,但是指骨仍然抠在我的脸上,抠出来的洞灼烧一般地疼痛,令我的头脑从未有过像现在这样的清晰!
我哆嗦着嘴唇说道:“我不是钱多多的弟子,我跟他不熟……”
“那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老鬼婆狐疑地问,“在这个殡仪馆里工作的人都是钱多多的弟子,只有钱多多的弟子,才会留在殡仪馆里守夜,普通的人,哪有这个胆子?”
“可我真的不是……我昨天才认识的他……”我痛苦地指着老鬼婆插在我脸上的手,吃力地问道:“能把手拿出来,我们再好好聊聊吗?”
“不能!”老鬼婆忽然又怪笑了起来,“不是钱多多的弟子,那就更好办啦!”
“啊--”我凄惨的叫声划破了殡仪馆宁静的深夜!
那老鬼婆,竟然就着抠我脸的姿势,就这样地把我拎了起来,我觉得我的脸皮就要这样被她给抠下来了!
她跟抓着一个保龄球一样地,把我拎进了厨房里,当我看清厨房里的景象的时候,我惊出了一身冷汗,顿时觉得脸不疼了!
屋梁上垂着一个个挂钩,而那挂钩钩着的不是猪、也不是羊,而是--一具具尸体!
挂钩钩着人的脖子,不……不是脖子,而是从脖子里穿过去,将气管勾了出来,就这样,钩挂着一具具赤裸而显着青灰色的尸体!
老鬼婆把我往桌上一抛,我摔得七荤八素的,回过神来,优先关心自己的脸蛋。
我一摸--糊了!
我的手上,不止是血,还有随着血一块掉下的碎肉!
老鬼婆对那站在桌边正在肢解尸体的厨子鬼说:“来个新鲜的,老娘被镇压在这里三百年了,终于有一次可以尝上新鲜的了!”
那厨子鬼逼近了我,他的眼睛也是没有眼黑,只有眼白。
厨子鬼凑在我身上,用力地嗅了嗅:“活的……”他嘴唇不动,声音是从喉咙里发出来的咕哝声。
你以为,这个时候他会感慨一声,说多少年没有碰上过一个活人了,要把这个人做成什么样的菜了吗?
不,他没说,举起手中的菜刀就是往我身上一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