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要接近了，千万不要错过啊。

　　突然，前方的人群中传来一片尖叫声，整个场面都开始骚动了起来。

　　——怎么了?

　　于超越发得着急了，眼前还隔着两个人。

　　而这时，于超前面的两个人中间露出了一条缝，一道人影从那条缝中挤了进来，和于超的肩膀来了个轻微的接触之后就消失在了身后拥挤的人潮之中。

　　别人都往热闹的地方挤，而这人偏往相反的方向走，是谁都会觉得奇怪的。于超自然不例外。

　　和于超差不多一米七五上下的个头，灰色带风帽的外套，风帽则戴在头上。里面还戴着一顶黑色的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看不到正脸。他来回摆动的双手上都戴着一只黑色的手套。

　　这是于超对那个身影的全部视觉印象。而在两人肩膀相撞的时候，于超感觉到自己侧边的裤子上似乎滴到了什么液体，应该是从那人的手套上沾着的然后蹭到了自己的裤子上。

　　于超用手摸了摸沾在裤子上的液体，感觉有点粘稠。然后将手拿到眼前一看，是刺目的红色。

　　——血?

　　于超脑子里的第一反应，而且他还闻到了一丝淡淡的腥味。

　　——不会吧!

　　于超心里大惊，连忙从面前两个人的中间挤到了最前面。

　　一辆黑色的奥迪A8停在中间，驾驶座的车门开着，车子旁边站着一个三十岁左右的西装笔挺的男人，一脸惊慌失措的样子看着前方的地面。车头表面有一小块刮擦的痕迹，车头前方则横着一辆载货用的小型人力三轮车，横在半空一侧的车轮还在微微转动着。在三轮车的侧方，一个五十多岁老汉瘫倒在地上，他的心口处，赫然插着一把水果刀，只有刀柄还露在外面，大滩的血迹沾湿了他的衣服。老汉双目圆睁得对着天空，眼角爬满深深的鱼尾纹，脸上凝滞着痛苦和难以置信的神情，其中还夹杂一抹浓浓的悔恨。

　　红色的鲜血在地上慢慢晕开，刺目的红色也渐渐地占满了于超的整个视线。他如同石化了一般呆立在了原地，心中的惶恐使得呼吸也渐渐急促起来。

　　——这就是邮件中所谓的“有趣的事”?

　　死亡!

　　毫无疑问的谋杀，而刚刚和于超擦肩而过的男人就是杀人凶手!

　　于超摩挲着沾在指尖上的红色，心中有种莫名的情绪在骚动……

　　第八章 初步推理

　　目送着李东阳的离去，刘骏的眼中划过一丝怀疑的神光，他侧身对着赵军杰，问道：“小赵，你觉得刚刚李东阳说的话都是实话吗?”

　　赵军杰疑惑地看着他，如实答道：“我觉得是吧。怎么看他都是个没怎么见过世面、老实巴交的乡下人，而且回答时的逻辑和语气都没什么问题。刘队，您是觉得……”

　　“我总感觉有些不对劲，他应该是有什么事故意掖着没有讲出来。”

　　“那我们再把他叫回来问一下?”

　　“不。”刘骏摆摆手，“这些只是我个人的感觉。而且，他并不是嫌疑人，因为在那么多人的场合下，他是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杀了人之后冲进人群立马换好衣服再跑回来的。”

　　“那万一是共犯呢?”

　　“欸——我怀疑他是否在说谎并不是因为我在推测他是犯人，而是……算了，估计是我想得有点多了吧。”

　　“刘队，这个案子恐怕是块硬骨头啊……”

　　刘骏长叹一口气，道：“的确，一米七五左右中等身材的人在这个城市里真的太多了，大街上一抓一大把。”

　　“而且现场这么多人居然没有一个人看到凶手长得什么样，案发之后那凶手就这么轻松地逃离了现场，也没有一个人去追。”

　　“这杀人事件发生得太过于突然，现场的人毕竟不是警察，没反应过来很正常。而且一旦凶手逃进茫茫人海中，要逃脱确实很容易。把一片树叶隐藏起来的最好办法就是把它藏进树林里，所以一个人进了人群中再想找到他就很困难了。人多的确有风险，但对凶手来说也是有利条件，不是吗?”

　　“不过这凶手的胆子也真大，杀人后还把凶器留在现场。要是我就把凶器带在身上了，万一碰到有人阻拦还能亮出来当作威慑，方便逃脱呢……”

　　“凶器插得挺深的，我估计凶手怕拔刀浪费时间吧。将相貌遮蔽得严严实实的，没人有能看到，行凶的速度又如此迅速，一得手就飞速借人群逃离现场，这绝对是有预谋的啊!”

　　“但王有财会在那里不是偶然吗?难道说……”

　　“无差别杀人!”刘骏说出了最不想说出的一个词。

　　赵军杰拿着笔录册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

　　“或许凶手没有既定的目标，只要随便杀个人就行，谁都无所谓，也许是王有财，也许是李东阳，也许是随便一个路人甲……”

　　“但我不明白的是那辆车，太巧了吧?被杀的王有财刚刚好就被那辆车给撞倒了，会有这么巧的事?”

　　刘骏摸了摸下巴，继续说：“我也不明白，如果凶手只是为了杀人，那为什么偏偏要杀被车撞倒的王有财?那时周围慢慢有人围了上来，在那种情形下真的不如杀死一个在人群中的人比较安全吧?还是说凶手非得杀死被车撞倒的人不可?那动机上说不过去啊，如果是杀开车的司机我还是可以理解的。而且真这么巧，刚好那时那个地点有辆车开过来，而且还撞倒了一个人?”

　　“刘队，你说那开车的有没有可能是同谋?”

　　“那个开车叫陈天翔是吧?他不是说下午来做笔录吗?来了没?”

　　“还没有。”

　　“陈天翔应该只是无意中被卷进来的，他是同谋的可能性几乎没有。你想啊，他是个月入几十万的社会精英，而死者只是个年薪还不如他月薪高的农民工，两者的世界几乎没有交集，他有什么理由要联合其他人一起杀了王有财?再者，如果陈天翔真的有杀王有财的理由，凭他的地位和能力，完全可以换一种不会令自己受到怀疑的方式去动手，何必要采用这种风险如此大的方式呢?

　　“另一方面，根据现场的目击者们的证词可以发现王有财和陈天翔压根就不认识。所以，这两个人之间有仇恨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同样，以陈天翔的地位和性格，肯定不会被人雇佣做帮手。综上所述，可以把陈天翔的嫌疑排除在外。”

　　“那刘队您的意思是，当时只要是个人驾着车去到那里都会被卷进来，而陈天翔只是不走运的那个人?”

　　“应该是……”

　　“撞人者和被撞人会出现在案发现场都是巧合，这……”

　　“无巧不成书。”刘骏无奈地笑了笑，“我干了二十多年的警察，这样的案子还真的是第一次碰到啊……头疼啊，头疼……”

　　“等鉴识科的鉴定报告出来可能会有些苗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