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水鬼事
“更重要的是,我爹一死,咱村的整个刘家就剩下我自己一活人了。”说罢,她的脸上忽然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84
天气开始由晴渐转多云了,金色的阳光消失不见,天地间陷入了一片阴沉,低矮的乌云团中开始不断地透露着闪电雷鸣。
默然半晌,我望了崔和尚一眼,发现他的脸色既沉重又复杂。刘一飞还在保持着微笑,但面部肌肉仿佛僵硬了,那一抹诡异的笑容仿佛刻印在了她的脸上,呈静止了。
一柄亮晃晃的钢刺扎入了她的身体内,自后腰而入,打前小腹贯出。
奇怪的是,竟然看不到丝毫血迹,钢刺上干干净净的。
钢刺的把柄被握在崔和尚的手里,他的脸色变得愈来愈苍白,额头上沁出了大量的汗珠,脸颊上的油腻肥肉突突地跳动着。
终于他猛然松开了手,踉跄地往后倒退了几步,背靠在一颗树上气喘吁吁。我走了过去,把手扶在他的肩膀上,说你没事儿吧。
他瞧着我,眼睛里充满了悲伤,苦笑着摇了摇头说:“二桃,晚了,已经杀不死了!”我呵呵地笑了起来,又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没事。
不知何时,刘一飞已经泪流满面,缓缓地走至崔和尚的面前。“啪”先甩了他一清脆的耳光,只用了一下子,就把脸给他打得高高肿起来了,怆声问道:“为啥想要杀死我?”崔和尚捂着脸,慢慢低下了头,并没有回答。
这个时候,有个人进到了院子中。
是一个长相非常英俊的年轻人,他身上穿着一件青色制服,上面印着“电业局”字样。
只见他径自走到刘一飞的身边,从后面轻轻地拥住了她的腰,用俊脸不住地蹭着她的头发,柔声问道:“飞儿,给你爹买保险没?”
“嗯。”刘一飞点了点头,挤巴了一下眼睛,又有两行晶莹的泪珠从她的脸上滑落,“我家的每个人都买了保险,而且还是全套的!”
“那就好,这下我们有钱买房子了,等有了房子我们就可以结婚,然后再用房产证抵押贷款,再买一辆宝马车,反正我单位里给发油卡!”英俊的年轻人笑靥如花,看样子是对未来充满了美好的憧憬。
听到这里,我再也忍不住了,从裤腰里拔出纸扇,呼啦地扔开,在胸前一摇一摇的,认为自己甚乃风度翩翩,大步流星地踏过去了,到了他跟前,发现个头跟人家差了一截子,便踮起了脚尖摇晃地站着,将扇子一合指着其鼻子质问道:“你是不是在县电业局上班的?”
“是的,瞎眼狗托生的么,没看到这身衣服吗?正式工!咋个滴?”英俊的年轻人扬起眉毛,脸上顿时充满了挑衅,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优越感。
“你往正维修的高压线上送上了强电,把刘兴州给害死了,是也不是?”我掏出烟盒,拔了一根烟扔了过去。
可英俊的年轻人并没接过我的烟,任由烟掉落了地上,只是用一双清澈的黑眸子冷冷地望着我,下巴高抬,显得十分高傲。
倒是崔和尚走上前来弯腰把烟给捡了,放进自个嘴里,刚要用打火机点着,却又将烟揪下来给撅了,把烟揉碎扔在了年轻人的脸上。
啪!
原来是刘一飞过来又扇了崔和尚一个大嘴巴子,厉声警告道:“休要欺负我的男人!”
“我们两个,你到底爱谁?”崔和尚拭擦去嘴角的血,凄惨地笑着。
“一个杀了我爹,一个弑了我兄,你说我更爱哪一个?”刘一飞耷拉着眼皮子,不答却反问道。
沉思了一会儿,崔和尚转首望向了我,一脸的迷惘和疑问。
没办法,老是被人视作智囊,我只好信步过去,摇着扇子作出解答:“一个是年轻的长兄,一个是老家伙家父,当然是年轻人被保所得到的赔偿款多,更何况,崔和尚还暗中补刀子了,行为端的卑鄙可耻下流,故而,刘一飞更爱的是这位在电业局上班的小哥!”
“二桃,不得不说,你的确是天下第一聪明人!”刘一飞歪头瞧着我,眼神颇有些暧昧。
“不敢当!”我倏地一缩脖子,捂着嘴巴吃吃地笑起来。
“一飞,你不是说你爹对你不尊敬,于一个月黑风高夜中强行霸占了你,才让我杀死你爹么,要早知道为了个啥子保险赔偿款,我才不干这等草菅人命的事儿呢!”崔和尚气愤地跺脚说道。
霎时,刘一飞的脸色刷地变了,猛然扭头瞧向英俊的年轻人,看起来甚是紧促不安。
英俊年轻人的脸色也瞬间起了变化,带着惊讶和不可置信,问道:“飞儿,你不是说自己还是个处子么,到底咋回事?”
“我......”刘一飞一时说不出话来,脸涨得通红。
“要早知道你不是处子,我才不搞死刘兴州呢!光钱是收买不了我,我更向往纯洁的爱情,世界上处子不多了,我以为你算一个,那是何其珍贵,闹了半天,你不是,还被你爹给自产自销了!”英俊的年轻人哭着喊叫,大量涕泪纷飞。
气氛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
刘一飞深深低下头,下巴抵着怀中,声音响亮地说道:“不要啥都扯上我,你们杀人行凶是你们自己的事儿,跟我有啥关系,我只不过是一个受害家属!”说罢,嘤嘤地哭泣起来。
“啥?”崔和尚和年轻人不约而同地叫唤出来,互相对视一下,俱是瞪大了眼珠子,表情犹如吞了一只囫囵鸭蛋。
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就连智慧天下无双的我,也搞不懂这是咋个回事了。
呜呜的警笛声传过来,由远至近。
一辆警车停在了刘申桥的门口,一位穿崭新警服,脚蹬铮亮皮鞋,头戴大盖帽的中年警察到了院子,示亮出了证件,又拔出了一把手枪,朝上鸣了一枪,大喝道:“办案,都给我举起手来!”
我们都高高地举起了手,其中我的手里还握着一把展开的扇子。
中年警察走过去,把扇子从我手上抽掉,照我头上狠狠地拍打起来:“这大冷天的,风刮得呼呼叫,你装啥逼?让你装!让你装......”
“妞子,证据呢?到底有没有?”他打够了我,扔掉烂扇子,走到刘一飞面前伸出了手。
只见刘一飞从怀里摸出了一件黑乎乎的东西递给了中年警察:“都录在这上面了,证据确凿!”
“好,一下子给我鼓捣出俩杀人犯,等我升了级,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中年警官笑得嗓音洪亮,眼睛都快眯不见了。
“娶我不娶?”刘一飞问道。
“哈哈,再说!”中年警察将录音机里的东西放了出来,传出了我们刚才对话的声音。
“到底娶不娶?”刘一飞瞪大了眼睛,变得咄咄逼人,突然将手一举,掌中又多了一个录音机。
犹豫了半天,中年警察终于点了点头。
刘一飞逐渐裂开嘴笑了,笑得非常开心,非常满意,劲风刮得她的长发胡乱飘扬。
天下起了雨,其中夹杂着冰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