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水鬼事
一阵屁响的声音,又有滴答滴答的,王占元的裤子湿了,尿顺着裤腿往下流。“肯定是要把你弄上去的,谁让我们是一个村的呢!”我从包袱里掏出了本子和纸,又抬头望起了月亮,渐渐咧开嘴巴,变得笑容可掬,“但你得给我写个欠条!卡上有多少钱,就写个多少钱的欠条吧!”“二桃,你咋这样!”王占元又扯着嗓子尖叫起来,带着浓厚的哭腔。“啰嗦!你到底写不写?”我将脸一耷拉,手上使劲,嗤啦嗤啦地开始撕起了本子,“等没纸了,你就是想写也写不成了,到时候,让水鬼说话吧!”
“行,我写,我写了之后,咱们就不再是朋友!”王占元凄惨地笑了一下,泪水顺着肮脏青肿的面颊流了下来,哽咽地嘟囔道:“真是活八辈子也遇不到你这样的人,算我倒了个大血霉!”我从包袱里掏出一只折叠篮,用根细绳拴住,把笔和本子装进篮子里,放落下来到了王占元面前。等他写好欠条之后,我检查无误,便心满意足地解开裤子,打开内裤上的兜拉链,把欠条塞了进去,重新拉好之后,又用力拍了拍,说你先等下,我这就救你。
点根烟叼在嘴里,往上撂了一下明晃晃的刀子,再用手接着,我来到了黑牛身边。见僵尸没追过来,这家伙惫懒了,卧在地上不挣扎了,只是扭着脖子嫌绳子勒得不舒服。幸亏它和王占元之间的麻绳还是保持着绷直的,不然王占元可能已经掉落下水了。我指了指前面,让黑牛往前冲。它站了起来,只是象征性地往旁边挪了挪身子,被绳子扯拉着,自然是往前走不了。“用劲!死笨牛!”我大喝道,操起刀子冷不丁地往它腚上扎了一下子。黑牛吃痛之下,叫唤了一声,身子跳起来往前猛地一蹿。
嘣地一声。王占元的真皮腰带被钢筋硌断了,他的身体像炮弹一样弹了出去,以冲天之势钻出老高,在空中划出一个长长的半圆弧,竟然掉落到了黑牛的前方远距离处,把黑牛扯拉得脖子一歪,四肢下一个趔趄,差点儿没摔倒。这下,黑牛又脱离了束缚,撒开蹄子,又拖拉着王占元疯狂地跑起来,到了空旷的田地上,一溜烟不见了,留下了一串子愈来愈小的莎莎啦啦的摩擦声。
为了不得罪水里的水鬼,我站在桥边缘上,点了一大堆纸钱给它们。它们像青蛙一样纷纷跳出河面乱抢,但不敢太靠近我,对我还是有些畏惧的。随后,我折返到了村子里,来到了齐寡妇家的门口前,往漆黑的门上一看,只见上面赫然多了两只白手印子。我用手沾了沾白印子,伸出舌头舔了舔,有一种生涩的味道。
翻过墙来到齐寡妇家的院子,左手持一柄暗红色桃木剑在手,右手捏着一道上面用金砂画有定身咒的纸符,我一步一步地来到了齐寡妇家的堂屋门前。破木头门子紧闭着,屋里面没有开灯。我将耳朵贴在门板上仔细听,有动静,好像是床在咯吱响。我站直身子,深吸一口气,用手猛拍了一下子门子,然后躲到了侧边。
灯亮了,破木头门子嘎吱一声开了,上半身只穿一条黑乎乎的泥垢罩子,披头乱发的齐寡妇探出了脑袋,向外张望了一下,并没有缩在墙角屏着呼吸的我,便嘀咕道:“是啥东西敲门子,咋不见有龟孙出来哩,妈的!”
“谁呀?”一个裸着膀子的男人出来了,搂着齐寡妇,粗鲁地捏着她胸前的两坨肉,不满地喝问道:“是不是你另外还找了姘头,大半夜憋不住找你来了?”齐寡妇啐骂了一声,便将那男人推进屋里,关上了门子。估计是回到床上又继续折腾去了。这个男人我倒是也认得,是村里的李亚宝,年轻时犯过猥亵女童罪,被关了一段时间后又出来了,依然本性不改,食色如狼,行为不正。据闻,齐寡妇的丈夫死得也挺冤,是因为一点儿蒜皮鸡毛小事跟齐寡妇吵了架,到半夜里让她拿个剪刀将熟睡的他的命根子给铰断了,流血过多致死的。当时也没人去报警,她的公公霸占了她,她的婆婆又是个瘫子,又瞎又聋的,她丈夫惨死的事儿也就不了了之。不几年后,齐寡妇的公公婆婆相继去世,剩下她独自一人,家里自然成了她的乐园,专供她来放肆地偷野男人。
齐寡妇家院子里有一颗杏树。杏树属于阴性植物,不宜在家里种植,容易招鬼。杏树下面有一个土包,咋一看像个坟。但这齐寡妇属于汉族人,咋会在自家院子里种个坟呢,应该只是寻常的一堆土。可是土堆蠕动了起来,吓了我一大跳。我赶紧躲到一口大瓮缸后面,偷着观察。只见从土堆里钻出来一个女孩,大约有十五六岁的样子,浑身血淋淋的,沾满了泥土。我一惊,这不正是齐寡妇唯一的闺女嘛!是在她丈夫死后生下来的,也不知道是谁的种,名字倒是挺洋气的,叫胡贝。我并不待见这个胡贝,相当讨厌。因为她一旦遇见了我就老不停地拿眼白我,还在背后跟别人叽咕,说我长得还没王宝强帅,却整天照个破镜子,梳个扁瓜头,让人看着觉得恶心得慌。如果不是秉着好男不跟女斗的做人原则,我早就打她十八顿了。我要是真长得不帅到也罢了,可我明明长得很帅你还腌臜我,这不是明摆着犯贱么。想吸引我的注意,你直接说得了,用不着走极端方式。
突然轰然一声,一堵墙倒塌了下来。从外面蹦出来一个穿着清朝官服的僵尸,原来墙是被它给撞倒的,它的力气可真不小。只见胡贝表情木然地走过去,到僵尸的跟前,面容逐渐扭曲,咧开嘴嘤嘤地哭了起来,噗通跪倒,给僵尸磕起头来。
☆、第四十八章:以怨报怨
原来胡贝已经死了,钻出来的是她的尸体。因为我发现她是没影子的,就是不确定她是属于啥类型的诈尸。应该是冤尸一类的吧,毕竟正是豆蔻花季的年龄中死去的。又是咣当一声,齐寡妇家的堂屋门子打开了。又是一个僵尸从里面蹦了出来,但仔细一看的话,其动作有些柔软,腿稍微打弯。再说地面上有他的影子,从面相上看,能大概地看出是李亚宝的样子,脸上和手上涂着一层层厚厚的白粉,随着他一蹦一蹦的,白粉还簌簌地掉落。齐寡妇家黑大门上的白色手印子也是他拍上去的,我尝出来是生面粉。
李亚宝这货手指头上还戴着尖长的黑指甲,不晓得用啥东西抹黑了嘴唇,应该是锅灰或者墨水,连眼圈都涂抹了,整得还真像个僵尸。他有些急促的呼吸声和影子出卖了他,只是不知道他这身清朝官服是打哪儿从来的,还整了个羽翎官帽顶在了头上,可谓是在这方面下了功夫。
由于那头黑牛身上附了出马仙的魂魄,否则凭黑牛自己来判断,一定能识破这假装的僵尸,也不至于被吓得落荒而逃。人的洞察力,到底还是不能和动物相媲,要差上一截子。
撞倒墙闯进来的那个僵尸是真的,蹦起来时身体很僵直,没有丝毫呼吸,在地上看不到它的影子。脸色苍白如纸,嘴唇黑紫,颧骨高耸,双颊深陷,凹下去的眼窝子暗黝黝的,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珠子根本看不到眼白。而且我还认得它,是刘家祖坟上埋着的那只,叫张世荣,生前是个太监。这太监僵尸可不了得,极阴之体,比一般的僵尸要厉害得多,就是害怕太阳,白天这东西是不敢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