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真绝色
黄搞不知该笑自己大丈夫为爱不顾一切,还是该嘲自己没出息。
眼底的酸楚咽也咽不下,黄搞吸吸鼻子,用袖子胡乱抹了把:“青云会武过后,一切都变了。扶摇门一朝衰落,流霜派群龙无首,邪医成了魔尊之子;而你,也要嫁人了。”
谢湘心口闷痛:“对不起。”
“你没必要跟我道歉。”黄搞苦笑一声。
谢湘垂下眸子:“你要走了吗?”
黄搞又抹了抹眼泪,故作轻松的摇头道:“走什么走啊,就算咱俩做不成夫妻,做兄妹不行吗?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小妹妹要嫁人了,我得作为娘家人送亲,给你壮声势挺气场!好了,不说了,我去找大……找容与了。”
送亲的队伍壮观又盛大,万里红妆,足以叫整个修仙界叹为观止。
一切都顺顺利利的,唯一有些美中不足的便是林芳年的身体。上回偶感风寒,拖拖拉拉三个月才好,这次不知怎的又中招了,虽说风寒好得快,但身子骨总是疲惫不堪,且落下了难以痊愈的喉疾为病根,咳嗽起来前胸后背连着疼。
缠绵病榻让曾经玉树临风的林芳年更显憔悴,鬓间的白发不知填了多少。
灵芝小心翼翼的给林芳年梳头,梳着梳着心里冒出一股酸楚来,他急忙忍下去,在这大喜日子怎么可以哭哭啼啼。
自打公子走了以后,他就跟在林芳年身边伺候。
也不知道公子他怎么样了……
灵芝:“有这样的大喜事给掌门冲喜,掌门的病一下子就好了。”
吉时已到,骏马上的翩翩少年郎英俊焕发,携手的妻子凤冠霞帔,面若桃花。
当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四方来宾欢呼雀跃,争先恐后的道“恭喜”,林芳年满面笑容一一招待。
五行山代表送上:“略备薄礼,还请新人笑纳。”
方圆和几个弟子在前殿统计礼单,五行山送的是一对儿玉雕的石榴,寓意多子多福的。
离镜和云舟仙渺大婚,可谓空前绝后,前来观礼的修士数不胜数,后方还排着几乎望不到尽头的长龙。
合欢宗的水蓉递上锦盒,是满满的珠宝首饰,金碧辉煌。
方圆笑着谢礼,一笔一划记在红册子上,再抬头,下一位来客看着其貌不扬,是那种塞进人堆里找不出来的大众脸。
方圆:“请教先生何门何派,尊姓大名?”
谁料这人二话没说,将一个羊脂玉瓶放到桌上,转身就走了。
方圆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等回过神的时候,那人早没影了。
方圆拿起瓶子看了看,里面放的好像是丹药。
“方圆,怎么了?”林芳年远远走来。
方圆忙起身,本能递瓶子过去,“刚才有个奇怪的人,什么都没说,放下东西就走了。”
林芳年微微一怔,冲着瓶口嗅了嗅,再猛地倒转过来看瓶底,瞳孔骤然一缩。
“人呢!人去哪儿了?”林芳年大声喊叫,朝外狂奔两步,撞到好几个人,脚下甚至绊到什么东西,险些在众目睽睽之下摔倒。
“师父当心!”方圆双手扶住年迈的掌门,“发生什么事了,那是师父的熟人吗,他早走了。”
夏风徐徐,温暖和熙,空气中荡漾着沁人心脾的荷香。
整个离镜张灯结彩,一片红红火火,喜庆欢愉。
在巨大的“囍”字下,林芳年微微下陷的眼窝里浸满了泪水。
作者有话说:
上卷完。
第92章 四年
无忧镇, 位于西海长留州最南部,是一个极其偏僻的小镇子。
四年前扶摇门血战,整个长留州都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即便是海里的鱼都难以幸免飞来横祸。虽说扶摇祖师及时启动了“扶摇古阵”,却也未能护住整个长留州的安宁——被后来的三道天劫给劈裂了。
如此天灾人祸,扶摇门沦为一片焦土, 长留州境内也惨遭大旱大涝, 妖魔横行,民不聊生。
无忧镇就是惨遭荼毒最凶的一处地方。
才放晴的天气又暗了下来, 瓢泼大雨接踵而至,排成长龙的队伍没有一个人离席,全都陆陆续续的撑起早就备好的雨伞。
豆粒大的雨点子密密麻麻砸在伞盖上, 快要被浇成落汤鸡的众人非但不狼狈, 反而各个意气风发。
“前面的人往前挪挪, 都快排河里去了!”
“别挤, 挪不动了,前面都成肉夹馍啦!”
众人翘首以盼, 后面的人眼见队伍越来越长,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往河里排, 不然真不知猴年马月才能轮到自己。
暴雨如注,浇的墙根底下一排枯草都折了腰。
无忧镇本就是块穷乡僻壤,四年前的天灾人祸更是雪上加霜, 地里颗粒无收, 房屋瓦舍损坏严重也没有年轻力壮的男子上去修。
任谁看了都绝望的环境下,这群老百姓竟各个生龙活虎, 有说有笑, 仿佛在皇城根底下排队买菜, 很是违和。
“都快辰时了,郎中怎么还不起呀。”
“诶我说,你好像不是我们镇的?”
“俺是隔壁牛家村的,听说无忧镇来了位贼厉害的郎中,俺爹卧床多年,这不想请他过去给治治么!”
“哈哈,你可算找对人了。这位林郎中那可是华佗在世啊,不仅医术高明,还是菩萨心肠,只要你求他治病,二话不说,保准给你药到病除了!他来无忧镇三日,横行此地一个月的瘟疫消失的干干净净,牛不牛!”
“啊呀,那郎中这么厉害,诊金是不是老贵了?”
一个上了岁数的老头笑道:“要不怎么说林郎中是活神仙呢,人家看病救人不要钱,免费医!”
边上抱孩子的妇人热泪盈眶:“咱们无忧镇何德何能啊,有幸得这样一位活神仙救苦救难。”
四年前仙魔大战后,整个长留州都自身难保,无忧镇更是自生自灭了。
虽说扶摇门也派了弟子在长留州各个城镇赠药施粥,但毕竟远水解不了近渴,长留州那么大,扶摇门人手有限,无忧镇又恰恰是最远的,等了又等没等来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扶摇门弟子,倒是等来了瘟疫。
这瘟疫传染性不强,没有连累邻村,可这无忧镇霍霍。但病症痛苦折磨人,高烧咳血浑身疼,得上基本没救了。
人们都绝望了,横七竖八的躺在荒地上等死。
连路过的蚂蚁都比他们生机勃勃。
妇人自己不怕死,她怕死了之后没人管尚在襁褓中的孩子。
老头怕死,死了之后就等不到远游的儿子回来。
他们绝望又无助,依偎在早已变成尸体的亲人旁边,连哭的力气都没有。
一只乌鸦拍打着翅膀落在枝头,人们这下连绝望的力气都没了。
都说乌鸦预示着死亡,这是黑白无常的宠物吗?
“吉祥。”
从远方传来的声音清澈好听,似灵泉溅玉。
人们垂死挣扎仰起头。
余风吹凉了盛日,夕阳染红了云霞。
那人迎光而立,凤眸柳眉,精致而妖丽,同漫天霞光相映生辉。
房门吱呀一声打开。
在暴雨中排队的人们顿时兴奋起来:“郎中,郎中!”
镇长吓了一跳,大清早的才起床,本想去烧火做饭,结果自家院子里全是人!
排在队伍前头的已经迫不及待往里冲了:“郎中,我家小孩昨晚发高烧,请郎中救命啊!”
“活菩萨,我昨晚上吐下泻,请菩萨给我治治。”
“活神仙活神仙,俺是隔壁牛家村的……”
“停停停。”镇长一个头两个大,“林郎中不在,大家别吵哎呦,别挤别挤!”
“啥?”众人统统傻眼,异口同声,“郎中去哪儿了?”
镇长好不容易从人群中摘出来,气喘吁吁道:“郎中采药去了,可得晚回来呢!”
众人好悬松口气。
“没走就好,没走就好。”
“反正回家也是待着,我就在这儿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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