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福尔摩斯的信
我迅速地把头侧扭到一边,说:“走,快走。”
临起步,福尔摩斯先生还特别交待了下那个管事的干警说:“千万不要让人再靠近这所房子,包括你们警务人员。”
福尔摩斯先生打头,瑞恩居中,我战战兢兢地跟在后面,抬脚走了进去。
02
这是一栋老式的两层小洋楼,在乡下十分常见。两间半:两间正屋,半间楼梯间。洋楼的正面贴了花边白色瓷砖,二楼阳台上还特意用红色瓷砖贴出来一个倒置着的“福”字。其他三面则是磨平了的水泥墙。上面用白石灰刷有政府的宣传标语:“想要脱贫早致富,少生孩子多栽树。”
大门上贴着封条,福尔摩斯先生小心翼翼地揭开了一半。接着门一推就开了,看来只是虚掩着的,并没有上锁。
同样的这屋子里也积了薄薄的一层灰尘,比朴茨茅斯那房子里的还要厚重,也可能是山乡之地,比较容易染尘吧。
这是一间堂屋,也就是客厅。非常简单的布置:上首是中堂、供桌、香炉、大桌子、小饭桌、茶几;两边靠墙的位置整齐地排列着刷着红漆的椅子,壁橱里是热水瓶,下首是洗脸架,上面的脸盆和毛巾也都已经沾满了灰尘。
而屋子中间的饭桌上,则是另外一番光景:桌子上乱七八糟的,碗碟、筷子、已经变质了的食物、打翻的杯子,以及周围摔倒在地上的两张椅子。
而这间屋子最惹人注意的,还不是这些,而是供桌上摆着的一个遗像:看面相是一个年过六旬的老人,男性,鹤发童颜,慈眉善目的,不知道是不是经过后期制作过的。只可惜现在已经挂于高墙下,只合图画中了。
进入一楼的侧室,是一间卧室,也就是那些普通的陈设,床、梳妆台、大衣柜之类的东西。唯一令人生疑的地方,便是桌上电话机的话筒没有放在机座上,而是垂直地悬挂在空中。
很快我们就移步进了楼梯间准备上二楼。在进入楼梯间那一瞬,我回头再看了一眼那幅遗像,竟然发现那端放着面对大门的脸,此刻却转了过来,对着我露出诡异的笑容,冷冷的眼睛里闪烁着迷离的光芒!
我惊叫一声,脚下一个趔趄险些摔倒,瑞恩把我扶着,福尔摩斯先生转过头来问:“怎么了?”
我抬起手指过去,扭头再看,却发现那遗像好好的,和开始一样没有任何变化。我使劲地揉了揉眼睛,依然如故,便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说:“没事、没事,脚底下打滑。”
福尔摩斯先生还是侧头瞥了一眼我刚才所指的方向,停滞几秒后,便转了回来,抬步拾阶而上。
随着楼梯上去,是两间并列的房间,门都朝前开。左边的一间是卧室,看里面的整齐的摆设和收拾过的痕迹,应该是常住人的;右边则是被当成了一间储藏室,一些农用杂物都堆放在这里面了。
跟着福尔摩斯先生溜达了一圈之后,我们就下楼出来了。福尔摩斯先生还是让我和瑞恩去侧方后面隔断出来的厨房去看看,他自己则继续在客厅里面仔细查看着,似乎是在寻找什么东西。
待我和瑞恩从厨房出来后,他问:“有什么发现没?”
厨房里一切都收拾得很好,没什么奇怪的,就是灶炉里面空空的,没有农村常烧完庄稼桔梗留下的灰迹。
福尔摩斯先生听了,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就径直走出了屋子。
03
这时候院子外围观的群众被驱散了不少,但是院子里的人却反倒多了起来,都是些穿警服的干警和白大褂。外面又多了几辆警车和一辆救护车。
看到我们出来,一个肩膀上有花的胖子赶紧走了过来。他先是快速扫描了我们三个一眼,就确定了谁是我们里面领头的,然后十分热切地和福尔摩斯先生握手。他自我介绍说,他是镇上的派出所的所长,名叫费锋。得知有特派警探来协助,表示万分的荣幸和感谢。
福尔摩斯先生和他客套了两句就走向了那些穿白大褂的,站在一个正在埋头在记录本上写东西的人面前,问:“你们有什么发现?”
那人先看了一眼福尔摩斯先生,然后点了下头表示致意,才说:“死者年龄8到9岁,不是勒死的,圈在脖子上悬挂到树上的绳子是死后才做的,打的结十分专业,是马镫结。头顶插着三根银针,额头上的伤口是岔口型利器插进去的,这东西能放血和使空气进入颅内,使人快速死亡——这也是这孩子的致命伤。另外手臂和胸部有淤青,应该是打斗之后留下的痕迹。至于为什么穿上红色泳衣,在脚上挂个秤砣,我们暂时不得而知。”
福尔摩斯先生听完后点了点头,然后问瑞恩道:“你们在朴茨茅斯发现那个在树上的小孩的尸体具体是什么时间?”
瑞恩用食指揉了揉太阳穴想了一会儿,说:“是10月4号。”
“你确定?”福尔摩斯先生问道。
“我确定,那天的前一天10月3号是英格兰足球超级联赛第8轮,星期六下午,我还和朋友们去斯坦福桥,看我们利物浦客场挑战切尔西的重头比赛。”瑞恩认真地答道。
呵!听他说的还是利物浦球迷,我也没少熬夜看意甲,看来以后闲暇的时候,可以和他侃侃球了。听了之后我在心里想着。
福尔摩斯先生点了点头,便又转过身去问身边的公安干警:“张利英清醒一点了没?”
“情绪已经稳定下来了,现在正在车里休息。”那干警抬手指向了一辆警用面包车。
我们便跟着福尔摩斯先生直接走了过去。刚拉开车门,明亮的光线透进去,原来黑暗中在椅子上躺着的一个人哆嗦了一下,条件反射地抓紧了盖在身上的白单子遮住了半张脸,惊恐地看着我们。
福尔摩斯先生向他摆了摆手,说明了我们的警员身份,那人才算冷静了下来。这个张利英三十出头的年纪,一身粗布麻衣,打着补丁的绿帮子鞋,裤管扎起,传统的农民形象。皮肤黝黑,常年风里来雨里去的务农生活,让他的皮肤异常的干皱。
福尔摩斯先生让我给张利英点了根小熊猫,看着他咂吧咂吧抽了几口,才开始张嘴问他些问题。
据那张利英说,他是本村的农民,这房子是他哥哥张顺英的。哥哥早年出国留学,就在英国定居了。后来生了孩子,每年冬天春节的时候才会带孩子回来过年,住一段时间。前几年就把他们的母亲郭淑芳给一起接过去照顾孙子了,之后就没有再回来过。就是那次他买下了这一片地基建了栋房子,留给独自在家的老父亲住。哥哥每年都会寄些钱回来,所以父亲张老头也没什么事,每天种种菜、钓钓鱼,虽然过的是孤寡生活,但也还算轻松自在。做为二儿子他也经常来老父的房子里串门,给送点粮食、蔬菜、日用品什么的。
说完了上面这些,面相老实巴交的张利英竟然有些哽咽了。我还害怕树上挂着死去的那孩子是他家的,安慰了他两句节哀顺变,又给他续上了一根烟。
张利英接过烟,夹在了耳朵上,沉默了一会儿,才接着述说:“上个月初的时候,老头子无缘无故地竟然就升天了,大家还都以为是急病什么的,就没太在意。我给远在英国的大哥拨了个电话告知了父亲的死讯,他说他第二天就起程回来送葬,我劝他这么远就别回来了,我能处理。最后他赶是赶了回来,但还是没能赶上老头子的葬礼,跟他一起回来的,还有他的那个外国婆姨。这次回来他们就决定住一段日子,毕竟这么多年没回来了。在处理完父亲的身后事之后。他们夫妻俩又买了很多礼品,到亲戚和邻里乡亲家都走动了一下,感谢了乡亲们对老父的照顾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