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福尔摩斯的信
福尔摩斯先生不轻易留号码我是知道的,不是关系很亲密的人,他是不会告知号码和暂时住址的。干他这行的仇家多,很容易被人寻仇。我说:“你等等,我再打打试试。”我让瑞恩拨了福尔摩斯先生的号码。
短暂的沉寂之后,里面响起了系统服务的声音:“你好,你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请稍候再拨。”
我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有一种不祥的预感由心而生。在重庆的时候他就被跟踪过,以前和他闲聊的时候,也听他说起过被仇家追杀报复的事情。这回不仅是他的仇家,还多了我们现在正对付的却摸不到任何头绪的神秘对手,这次他会不会……我不敢再想下去了,自从和他认识,亲身跟随他侦破了一些案子之后,他在我心目中,已然超越了柯南·道尔爵士笔下的福尔摩斯先生,他已经是一个不可战胜的人物:渊博的学识、冷静的头脑、缜密的思维、快捷的思考以及灵敏的身手,可以说除了没有一副强壮的身板外,他几乎是一个完美的人,一个完美得不可能被击败、打倒的人。
“可……可能路上耽搁了吧,再……再等等……等等,他应该就到了……他到了记得给我们打个电话通知一声。”我先魂不守舍地回复了费所长。
挂了电话,瑞恩见我表情有异,问我怎么了。我知道关于福尔摩斯先生出事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是我自己杞人忧天联想出来的。我怕我说出来会让不安的情绪蔓延到瑞恩心里,就勉强地挤出笑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说道:“没,没什么事情,福尔摩斯先生不知道搞什么去了,可能给耽搁了,到现在还没和费所长接上头呢。”
这话说出来我自己都不自信,福尔摩斯先生办事一向雷厉风行的,再说这张家界到酆都也就十几个小时的事儿,能耽搁到哪里去。
后面两天里,我们也没有再出门,就一直在旅馆里呆着,林朝晖来找过我们一次。这次他没有再带来什么新的发现,只是详细问了些这个案子之前的一些细枝末节。
大多数的时间里,我都坐立不安,每隔几分钟就拨一下福尔摩斯先生的号码,得到的回复都是“对不起你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候再拨”。到最后听到这声音我都想摔手机了。
瑞恩看我反常的状态,也觉察出不对劲了,有些顾虑地问我:“是不是……夏先生出了什么事了?”
还没来得及回答,我一直攥着在手里的电话就“嗡嗡”地抖了起来,一看是费所长的,我抓起来就叫道:“喂,喂!福尔摩斯先生和你接上头了吧?叫那老小子接电话,让他给我检讨检讨这几天干什么去了,可急死我了。”
“……”电话那边一阵沉默,估计是被我的语气给惊着了,半晌才开腔,说:“那个石先生,5天了,夏先生还没到,你们……你们联系上他了没?”
“……”这次轮到我沉默了,我开始的胡乱猜疑,现在差不多可以被证实成真了。过了半晌我才说:“没,电话一直是关机,我和瑞恩今天就出发去酆都,见面了再说。”
挂了电话,瑞恩也不等我吩咐,就自顾先行收拾起了行装。
给林朝晖留了个短信,说我们有事先走一步,就退了房直接奔了火车站。
02
踏上火车的时候,我心里感觉怪怪的。
一路走来都是三个人,而且我和瑞恩更像是陪衬的,向导和领路人福尔摩斯先生才是我们的主心骨;我凑数混个人气,瑞恩是打手、是保镖。我们早已习惯了听他的指示行事,看他的眼神行动。可这回,他却不见了,我和瑞恩,需要在没有导师的情况下行动了,需要独自来面对我们那神秘而又强大的敌人。
我仰躺在火车的卧铺上,看着上铺瑞恩的床板。“福尔摩斯先生失踪了!”这5个字不停地在我脑袋里面旋转着,后面带着一串串的感叹号,时隐时现,触目惊心。
是的,我只是个报社的编辑,一个偶然的机会认识了福尔摩斯先生,然后开始了跟随他的侦探之旅,全程近距离窥探这个“无照”侦探天才般的破案技巧,完全被他的超个人能力和人格魅力所倾倒。在这探案的路上,我完全就像是一个乖乖跟随老师的小学生、一个紧紧抓住父亲手臂的孩子。离开了他,在这条路上,我将会一直迷茫下去。
可能瑞恩也在想念着福尔摩斯先生,那个他作为副手协助的中国侦探、领导、朋友。这个大块头一路上也和我一样保持着沉默,上铺安安静静的,没有因为翻身而导致的震颤,也没有响起他睡着时候必有的鼾声。
这趟耗时是12个半小时的路程,我们俩恍若在车上过了几年。依旧是从张家界经怀化到重庆。下了车之后,我们的神情都有些黯然。
重庆、渝宜高速、长寿、涪陵、渡江、酆都……过江的时候我们乘坐的是航渡公司的渡轮,没有再遇到那一老一少的船夫爷孙俩。
下了船我们直奔派出所,跟值班的干警打了个招呼,他给费所长办公室挂了一个电话。不一会儿,身材肥胖的费所长便从二楼的楼梯上快步走了下来。看见我们,脸上老远就堆起了笑容,近前双手抓住我的手说:“哎呀,我可算把你们给等来了。”
没有意外,我仅剩的一点希冀没有成真,福尔摩斯先生真的没有来。
我点点头,先是问好。他又和瑞恩握了握手,几句寒暄之后也不多说,直接领着我们上楼去了他的办公室。
费所长招呼一个女干警端进来两杯茶,三人坐定之后,我开门见山地问:“费所长,听说你找到了一些新的线索,请详说。”
“嗯。”费所长点了点硕大的脑袋,就弯腰下去,从办工桌的柜子里掏出来一个盒子,然后起步送到了我手上。他说:“这是我们再次搜查张顺英家的房子的时候,从厨房炉灶的那个地洞里找到的。就在你们发现那个空箱子的坑里面,我们往下挖掘,竟然发现下面还有一个石头砌成的暗格,里面放着一个盒子,就是这个。”
瑞恩也移了移屁股,凑到了我的身边。我仔细看了看这个盒子,巴掌大小,外表朱红色的油漆已经脱落得所剩无几了,斑驳不堪,盒身的木头也有一些腐烂,若没有外面石质暗格的保护,恐怕是早已经腐烂了。
我把手搭在锁扣上,问询地看了一眼费所长,可不可以打开?
费胖子点了点头,我便不犹豫地打开了。
里面赫然摆放着一个勋章一样的铁质铭牌,安静地躺在红色绸缎做的垫布上。勋章的正面,印刻着古怪的图案:一个两脚向下岔开的圆规,和一把分脚往上岔开的角尺交织在一起,构成一个不规则的菱形形状,交叉部位的四个角都有探出,酷似六芒星;而菱形中间的中空地带,有一个字母G;而这整个图案,又被两根似树枝又似稻穗的东西半包围起来,唯一没有闭合的顶上方,是一个三角形,周围太阳光般的发散线,似乎是在向外散发着无限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