恑局
那少年眉头越发地愁苦,根本不搭理忍者的问话,紧闭双眼,试着努力运动四肢,准备从玻璃容器中站起,但身体却一动不能动。少年脑中一怔,猛地睁开双目,露出那死一般的黄色瞳孔,嘶哑着嗓音喊道:“我…我怎么动不了?这…这是怎么回事……?”
“嘿嘿!”突然,从旁边传来一阵轻笑声,却见先前倒在地上那男子,竟好端端地站起,满是从容之气,全没了先前那副病态。
忍者大惊,但不显于色,急忙挡在那玻璃容器前,抽出背上的刀,如临大敌般严阵以待。他怎能不惊?一个活人在他面前装死,他竟都发觉不了,若不是他功力衰退,就是那男子异常厉害,他又怎能不惊?
少年双目视物虽模糊不清,但却见地上一个人影缓缓站起,也明白了缘故,但他却不开口,重又闭上双目,似乎在思索什么。
他不开口,男子却道:“武田,你终于如愿以偿,亲身体验到移魂术的厉害了吧!”
那少年竟是武田!移魂术当真成功了!天下竟有这等子事!
那少年果然开口道:“不错,邪月教的移魂术果然是真的,可我……”他似有疑问,却又不便问出。
男子似乎看出武田心思,替他说道:“可是你却动不了,是吗?呵,那是因为这具躯体的原因,这本就是一具试验失败的躯体,他从培育出来开始,就是一具瘫痪的躯体。”
“什么!?”武田终于爆发了,双目圆睁,面色说不出的狰狞,“这是为什么,为什么……!?”话语中透露出不尽的迷惑与哀怨。
忍者此刻听出端倪,终于忍耐不住,横着长刀,双目盯视面前男子,一步一步向他逼近:“武田君,你不必悲哀,就让我手刃此人,为你报仇!”
武田却自顾自发出凄厉的哀嚎,也不知听没听见那忍者的话。
日本忍者均是一流杀手,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则尽是顷刻毙命的招式,但那男子却站在原地动也不动,既没有做出防御,也没有拿出武器做出攻击,更没有要逃跑的样子,他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嘴角竟还露出笑容,满面轻松,双目却瞬也不瞬盯着那忍者的眼睛。
高手过招,岂不是要互相盯视对方的双眼,窥探对方的虚实,以便准确做出防御或攻击?但这里却有一个细小的漏洞,且不说漏洞在哪,但见那忍者同样盯视男子双眼,一步一步向前迈步的速度却明显减慢,似乎正承受一股无形压力,他的额上渐渐渗出细小的汗珠来。
武田此时突然想起什么,突然止住哀嚎,急忙嘶哑着嗓音吼道:“小心,不要看他的眼睛!”
忍者一怔,但为时已晚,目光竟似被男子双眼吸附,动弹不得,冷汗同时顺着额头流下。蓦地,却见他紧紧拧起眉头,突然将长刀反手拿过,高高举起——此刻他似乎正承受一股巨大压力,身形不能自控,因为那把刀的刀尖,已死死抵上他自己的腹部。
忍者目光闪动,满面大汗,似乎尚存一丝心智,但终究抵不过那股压力,突听“扑哧”一声,刀已入体,但惨叫声却并没有响起,相反忍者的嘴角,竟然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随后就见他手一横,腹部已被刀锋横着齐齐剖开,血水肠子顿时流了一地。忍者猛然一怔,身子突地剧烈颤动了一下,突如其来的剧烈疼痛,终究叫他恢复了心智,但他却什么也来不及做,就已缓缓摔倒在地,双目圆睁,透露出满腹的不甘与迷惑。
剖腹自杀!这不正是日本武者终极追求的武士道精神吗?
男子却不这么认为,他轻轻叹息,说道:“何必,输了也不用自杀的,回去练几年再来比过不就是了,真弄不懂你们小日本的心思。”
武田虽然看不清楚,但是忍者一倒地,他就以明白了一切,不由长叹一声:“摄魂术,果真是摄魂术!邪月教首屈一指的摄魂术,果真厉害,厉害!”
男子早已意料他会如此说话,双目看向他,忽冷冷道:“那是当然,摄魂术乃本教排名第一的术法,本不该叫你这种人亲见的,但今日与我对决的,若猜测不错,当是纪伊的阴忍,也受得起这摄魂术的攻击了!”
武田却道:“但你先前为了骗我,说他自杀身亡,实在是对忍者的一种侮辱!”语气中似乎带着阵阵怒气。
“哦?”男子皱眉。
武田道:“忍者绝不信奉日本武士道的精神,保命才是他们的基本戒律之一,自杀对他们来说则是一种耻辱,你要看得起他们,当与他一战,而不是使用那旁门邪术,让他受到你的蛊惑,自杀身亡!”武田说到这极为愤慨,虽受制于人,但也难掩心中愤恨。
“可是对于我来说,参加侵略战争的忍者,已经丝毫得不到我的尊敬了!”男子依旧冷冷道,“另外,我中华古老的术法却不是你口中的旁门邪术,而且你们日本的忍术,不也是窥探了中国武术及术法的一些皮毛才发展至今,这点你需自知!”
“你这是对大日本帝国的侮辱!”武田瞪大无神双目,撕扯着嗓音吼道。
“侮辱?”男子声音冰冷,反唇相讥,“你们日本侵略中国,对中国人民所犯下的滔天罪行,难道就不是对我们中华民族的一种侮辱?”
男子义正言辞,浑身正气凛然,武田心中不由一颤,顿时蔫了下来。
男子呵呵冷笑两声,双目闪动,如刀锋般刮向武田,接着道:“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好说的,武田内一?”
武田一惊,死死瞪大双眼望向男子,却只看到一个模糊黑影,四周惨黄。这种境地下,武田终于心力交瘁,暗自投降,嘶哑的声音也软了下来:“你怎会知道我的真实姓名?这一切,你是如何识破的?”
“嘿嘿!”男子冷冷一笑,道:“你本不姓‘武’,单名也不止一个‘田’字,合起来‘武田’才是你的真正姓氏,你其实是一个日本人,全名叫做武田内一,这点不知我说的对不对?”
武田叹息一声,道:“你都知道了,还问我干什么?但我却并不是个显赫的人,你怎会对我如此清楚?”
男子道:“你武田内一虽不是个很出名的人物,但有一个人,我说出来可能无人不晓——石井四郎,你听过没有?”
武田一听,喉中顿时响起杂乱的“呃呃”声,情绪似乎极为激动,半晌才凄惨一笑,泄气道:“看来什么也瞒不过你,什么竟也瞒不过你!你既知道,又何必问我?羞辱我吗?”
男子却不答话,又自顾自道:“石井四郎,关东军731部队首脑,臭名远播!而你武田内一,曾是他的老师,你几年前加入本教,也是他在暗中授意,目的便是窃取本教一系列的术法资料,研究之后进一步提升你们的细菌战,投入到侵略战争中,企图扳回战争即将失败的局面。我说的对吧,武田内一?”
武田却再不回话,紧闭双眼,若有所思。
男子也不理会,接着说道:“难怪共军会误以为我邪月教乃邪教,勾结日军,通敌叛国,随后加以围剿,原来都是拜你所赐!想必定是你窃取了一些术法资料,投入到731部队对细菌战的研究当中,当时蛊人的出现,就已令我怀疑,说吧,你是不是窃取了一些关于黑蛊术的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