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驭邪录
王重阳在这“行菆”里修行,难免的就会被外界干扰,你想啊,一个大活人没事了躲在墓道子里,这要是被人发现了,那还不被当成诈尸。玩笑归玩笑,王重阳毕竟是一派之祖,这些鸡毛蒜皮岂能难倒他,稍一动脑之后,便在“活死人墓”的四周人为的布置了一道阴阳干扰墙,这道墙并不是真的墙,而是一道阴阳力场,这道阴阳力场极为敏感,一旦有人触碰,便会引发小范围内的阴阳失衡,这时候掩藏在周围的“菆鬼”受阳气所激,便会从“寐”中醒过来,把误闯禁地的人给吓跑。所以说,这“菆鬼’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其最大的作用就是震慑恐吓,必要时还能够预警,实实在在是一只“纸老虎”。
鬼也,心所生,也就是说,一般被称为“鬼”的,基本上都是装神弄鬼,实质上都不是什么厉害的东西。重阳祖师何许人也,总不能真的捣鼓出凶神恶煞来看家护院。为了免伤世人,又为了自己静心修行,这“菆鬼”便应运而生了。此后全真一脉大兴,“菆鬼”之术也在北派道教里风行开来。
这些典故,我仅仅是从舅老爷给的那本《太上玄清龙门金山一十二法》里见到过,没想到今天见到了“活的”。这“菆鬼”并不难辨认,实际上就是一个用人的头发和山羊皮做成的假人,假人的腔子里装一些至阴之物,再施以“魄寐”之法,也就大功告成了。
此时地上的“菆鬼”呼啦啦一大滩,一道斜斜的裂口几乎把它一分为二,看来是杨文涛手里那把却邪的功劳。我上前用树枝扒拉两下,见那“菆鬼”肚子里零零碎碎的一大堆,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想来是些早已绝迹的道术施法用的材料。既然已经绝迹,那就是好东西,我冲杨文涛咧嘴一笑,把“菆鬼”的皮子一扯,然后把里面的东西尽数装在了背来的小包里。杨文涛冷冷的看我一眼,欲言又止,也不知道是不是又想挖苦我。
“你想过没有,这里出现菆鬼不太正常。”杨文涛一边说,一边把却邪用一块麻布包裹起来,这剑太过锋利,应该做些防备措施。
我收拾完破烂,把包上的拉链一拉,也撅起嘴:“嗯,一般来说,‘菆鬼’只在汉族人居住的地方才会有,这里远离中原,在古时候该是北方胡夷的地盘,怎么也会有这东西?”
我挠挠头,心想该不是哪位前辈古人也在此修过场,当年王重阳的得意弟子丘处机,曾远赴西域雪山,力劝成吉思汗“敬天爱民”以“戒杀”,元朝统治者对于全真教也是极为推崇,以致各地道教繁盛,这里的“菆鬼”莫不是那时候留下的?
怀着疑问,我和杨文涛再次启程,一路上翻山越岭,坑坑洼洼的行进了约莫八九里路,在行到一处极为显眼的山沟附近时,一座白溜溜的圆塔让我们不由自主停下了脚步。
☆、第十章.深山古塔
“山里怎么会有塔?”我和闷骚杨不禁对视一眼,眼前的一切实在是诡异,这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里竟然会突然出现一座塔!
难道格力萨满要我们找的那个人就在这里?
带着疑问,我们两人不敢大意,夜色虽然漆黑,但此时站在高处望去,那座塔在黑暗里仍旧发出一阵白蒙蒙的光芒,与周围黑暗的树林草丛截然不同。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只能看到塔的一部分,那圆圆的塔顶很是显眼,就像一面模糊了的镜子一样,静静的躺在山谷的黑色树林之间。
我和闷骚杨相互看看,谁都没有说话,眼下这样的情况,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要不要过去一看究竟,成为了当下最让我们困扰的事情。
既来之则安之,经过一番思想挣扎,又和闷骚杨商量了一阵之后,我们决定还是过去探一探为妙,万一我们要找的那人真在那里,就此错过岂不是多费一些无用功,而且夏兰心和水灵眼下也不知道情况如何,还是早些完成格力萨满交给我们的任务的好。用现在流行的一句话来说,过去看一下又不会怀孕……
当然,前途叵测,出发之前还是要做好一些准备的。眼下手里的松油灯看看快要燃尽,估计撑不了一时三刻,在这种地方如果没了亮子,那就什么都甭干了。再说了,说不定会在那塔里能找到点燃料,那样的话就更好了。出于这个考虑,我们也不敢再耽搁下去,当下披荆斩棘,穿过茂密的树林,直往那座山谷里的圆塔而去。当时我们还只是涉世未深的毛头小伙,天不怕地不怕的,做起事来考虑不到那么多,现在想想,真是傻到了极致。这次支教之行,本来就匪夷所思,半路里又闹出这么一出,谁知道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超出想象的事情。
望山跑死马,这次的黑龙山之行第一次让我对此深有体会。那山谷里的圆塔从半山坡看过去貌似挺近,但真走起来一时半会儿还到不了,尤其是在晚上的山谷树林里穿行,此刻又是下山的方向,如果不小心翼翼,一来容易受伤,二来容易弄错方向,再者说,万一圆塔那边真的有人,那人恰好又是我们所寻之人的话,就得更加谨慎为妙,这个黑龙山处处透着神秘和诡异,不是我们这几个外地来的毛头小子能吃透的。
大约行进了有七八里路,树林渐渐稀疏,头顶的天空也越来越大,看来马上就要走出这片林子了。这几里地要放在平路上完全不是事儿,但好在这里的山不像南方的山那样草林浓密,顶多就是一趟趟的树行子,只要小心陷坑岩石,走起来也倒没想象中那么困难。
前方圆塔的影子眼看着越来越近,此时在林子里看过去,就像一个伫立在深山中的巨人一般,黑暗,高大,远远地就给人一股威迫感。
离着林子边缘还有几米远,闷骚杨一把拉住我,“等等,观察一下。”
想不到这小子还挺细心,我打个唐突,立马收住脚,仔细打量起前方。
再往前去是一个巨大的空地,此时虽然天黑,但那片空地因为没有什么树木,所以明显的比周围要亮上许多。大体估摸一下,这块空地差不多有两个篮球场大小,里面坦荡一片,几乎看不到任何东西的影子,除了那一座静立在黑暗中的高塔,犹如黑夜里的守护神灵一般,显得异常的突兀和神秘。
观察了许久,见没有什么动静,似乎前方之处并没有生人活动的痕迹,看来是我们多虑了,于是便径直往那座圆塔走去。这个地方虽然貌似不是我们的目的地,但我总觉得它好像有种魔力一般在吸引着我,弄得我心里总是痒痒的。我看看闷骚杨,发现他也正看着我,看来他也有同样的感觉。既然是这样,那干脆过去一探究竟,好也罢,坏也罢,总归是先满足一下好奇心。
揣着满怀小心,我和闷骚杨走到那座圆塔脚下,此时再看它,似乎比在远处看时更加巍峨高大。我举着松油灯四下里看了看,发现这片空地貌似呈一个巨大的圆形,而圆塔正处于空地的最中心,在空地的其他地方,别说是树了,就连一棵草都见不到。这种奇异的现象引起了闷骚杨的注意,他蹲下抓起一把土,放在鼻子上闻了闻,眉头一皱,略有所思:“这里……有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