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命之囹
那姑娘低下头红着脸不肯说。我们便明白了些许。
赵勇又说“既然如此,把你送回家你也不安全啊。”
阿惠流着泪说“我知道你们是外面的人,很快就要走的,带我出去可以吗?我,我怎么报答你们都行的!”
我和赵勇对视一眼,都皱起了眉。看来镇上的人是不可靠的,我们必须找个地方商量一下。我使了个眼色,一行三人又朝着密林身处走去,密林是天然屏障,起码能掩护我们,有什么风吹草动也能尽早发现。
进了密林,我把那姑娘放在一块天然大石台上,让她休息休息,便拉着赵勇往前走了十几米,眼睛能看见阿惠在那边揉腿揉手,我低声说“你怎么看?”赵勇点燃一支烟,然后冒出一句“在不到地方烟都不够了!”我无奈扶额“哥,咱说正事儿呢!”
赵勇吹出一个烟圈,回头看看那女孩子,说“咱们设个局试试这姑娘怎么样?”我点头“我也这么想!如果这是云南王的考验,不可能打跑那三个大汉就结束。如果真的是一股地方恶势力云南王会不知道吗?又或者,这个河伯正是云南王自己?”我疑惑的分析着,赵勇摸摸下巴,然后说道“如果真是这云南王搞了个河伯娶妻,咱们还真是难办了。”我一咬牙放下狠话“他如果真是鱼肉百姓的恶势力,爷立即走人!”赵勇哈哈一笑,拍拍我的头“姚警官,职业病犯了啊?”我摇摇头“志同才能道合。”
回到阿惠身边,我们原地休息,聊一聊当地的民俗。
天色渐渐暗了,阿惠说饿了,已经晚上七点半了,我们也饿了。赵勇自告奋勇去找吃的,在离小镇不远的野外,找食物不难,无非是打野生动物或到镇里偷这两个办法。赵勇拿着登山镐煞有介事的走了。阿惠眨眨眼“姚先生,赵先生是去打猎吗?这林里没什么动物的,而且蛇多。”我笑“他自有办法。对了,你能分出什么蛇有毒什么蛇无毒吗?”阿惠立即点头“能,我们这里的孩子从小就要学会分辨的。”我跟阿惠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心想,赵勇这个王八蛋,恶人真应该由他来做,偏偏我又三局两败……
“阿惠,你知道的,我们是城市人,是来这里办事的,很快就要走,你怎么办?有什么打算吗?”
阿惠张大眼睛看着我问“先生您能带我出去吗?”
我摇摇头。
阿惠眼里含着眼泪“我真的没有办法了,回镇上还会被抓走的。”眼泪就啪嗒啪嗒的往下掉,我心里立即觉得自己的谨慎太没必要了,年纪这么小的姑娘怎么可能欺骗我们呢?
“阿惠,你先别哭,我帮你想想办法。但是,我们真的不能带你走。”我轻声的解释着。
阿惠小声抽噎着,低着头不看我。我叹了口气“阿惠,我们是来找镇上的一位大人物的,等找到他,就把你托付给他,他完全有能力保护你。这样可以吗?”
阿惠听到这才将信将疑的擦干了泪水。计划失败……藏在远处的赵勇一定鄙视我呢。但是没办法,有些事儿我做不来……比如这种事,无论明明知道将来会吃多大的亏,此刻我也不可能做到。
过了四十多分钟,赵勇拎着一袋子饼和一壶水回来了,显然是在镇上偷的。我跟阿惠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赵勇始终不搭话,我觉得他的状态很奇怪,可是又说不上来是为什么。
☆、第二十八章 杀了她
吃饱喝足了赵勇让我往外走,找到溪流把水壶灌满。已经是八点半了,天色昏暗,我拎着壶步行了十几分钟找到溪流的一个小分支,灌了一壶水,饭可以不吃,没水可不行。
回来路上我加紧脚步,天色越来越暗,就快看不清了。而且担心赵勇这边有什么变故。远远的看见他们俩没事我才放下心。俩人一站一坐,不知在说什么。阿惠脚下有一个很小很小的火堆。勉强能看清人。
走进了才看清,赵勇已经收拾好背包,随时准备出发的样子。而阿惠衣衫破碎的在几米外轻声抽泣。突然明白,说好了实行的计划我没能做到,赵勇做了。我放下手上的水壶,蹲在阿惠面前“不论你的真实身份是什么,我还是要向你道歉,如果不是性命攸关,我们绝不会这样不择手段。对不起。”我站起身,看向赵勇。
赵勇说“之前我去镇上找吃的就看见一些年轻姑娘自由出入,整个镇子里,只有最靠外的那条街家家紧闭门户,再往里走就热热闹闹的,所以,我更确定这河伯娶妻的故事是特意演给咱们看的一出戏。你不忍心吓她,我只好动手,不然会坏了大事。小丫头终究是小丫头,很快就承认她是云南王在镇上选中的眼线,她的任务是接近我们,监视我们。”赵勇指着阿惠对我说“如果按照你的慈悲心肠,我们见到云南王还会求他保护阿惠,我们在云南期间阿惠就会一直无声无息的监视我们。她真正的主子云南王也并不信任我们,我们会被耍的尸骨无存。”
我不理解“如果云南王想派个女人来缠住我们大可以派一个久经人事的女人,何必让这么个十几岁的小丫头来呢?”赵勇无奈的笑了“你总是愿意把人往好处想。可是你要明白,如果他派来的女人是性感老练的,咱们根本就不会让她靠过来。只有这么个十几岁的小丫头才能消减咱们的防范之心。也只有淳朴简单的小丫头才能接近得了咱们,淳朴年少是她最好的掩护,可以骗过所有人。甚至让你宁愿通不过考验也不忍心揭穿她。”
我突的一惊“你怎么知道……”赵勇摆摆手“别说了,我还不知道你那豆腐心肠!”
赵勇看破了我的网开一面,也不用解释了,默默点头“违反道德的事,我真的做不了……”我颓然的跟阿惠一样坐在地上,赵勇依然笔直的站着,沉默了几十秒,然后大声说“姚远,今天给你上第二课,对敌人的怜悯就是对自己人的不负责任。
记住,你心慈手软不会使敌人被感化,却要战友付出鲜血的代价。”这是赵勇前所未有的音量,大的可以穿透整个密林。我和阿惠都像是做错事的孩子。
这一刻我想起了我的师傅陆志华,想起了我的好朋友周兴,还有消失的周老爷子。过去的一幕幕在眼前回放,每一次,如果我足够狠心决绝,也许事情不会是今天这样。
可是,如果我的心软我的底线是我求生的绊脚石,那要我怎样去抛弃信念?这简直是灵魂与身体的剥离,思想与大脑的剥离。
赵勇从腰间抽出匕首递给我“这既然是云南王的试炼,我们就让他看看什么是大丈夫。他试我们,我们也试试他,看看他究竟有多大诚意!”赵勇原本浑厚圆润的声音突然狠厉起来“姚远,我们被逼着走上这条路,谁也不可能当一辈子良民!杀了她!让我看看你求生的决心!杀了她!很多人,不是你死就是她亡,今天这就是第一个!杀了她!”我慢慢摇头,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我知道这条求生之路是阴暗的,但我从没想过我会亲手去杀死一个单纯年少的姑娘。这样的事我干不了,真的干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