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诡记
那轿子的颜色格外地刺眼,变得血一样红。
路上的血红喜轿,把位洋刺激得心神难平。他现在断定时婉清遇到了危险,他不能坐视不管,最起码,他要弄明白这轿子的去处。
那群纸人抬着轿子,脚步轻盈无比。有时候遇到路上的一些土堆和树干,他们都能抬着轿子一跃而过。
穿过树林之后,位洋远远地看到了远处似乎出现了一个村落。
而这些纸人抬着轿子也是奔着那村落的方向走。位洋心里稍微安稳了许多,如果有了村庄,里面肯定有人类生活,阳气大过阴气,即便遇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也不至于有多危险。
但是当位洋尾随着轿子走进村落的时候,他却感觉到了这村庄的不同之处。
首先,村子里处处透着阴寒。而在每门每户的门口,都挂着一盏灯笼。
那灯笼不知道是用什么材质制成的,不太透明。灯笼发出昏黄的灯光,把周围照得凄凄遑遑。
队伍穿街而过,路上位洋没有见到一个行人。整个村子,他感觉不到一丝生气。
纸人的队伍绕过街角,拐进了一处院门。
位洋追过去一看,这院子竟是一座祠堂。只是看起来破败不堪,只是在那门楼的牌匾上,依稀能辨清某某祠堂的字样。
位洋不敢靠得太近,就绕到院墙外,偷偷攀爬了上去,露出一个脑袋向里面偷看。
院子里黑漆漆的,同样在堂屋的门前挂着两盏昏黄的灯笼。只是这两个灯笼不但没有给人以一种安全感,反而让这个院子处处透着恐怖和诡异。
血红的花轿,到了这个院落,就被放置在中央。
轿子里那如泣如诉的哭声,依然未停,不断刺激着位洋的耳膜。位洋甚至有种冲动,跳下去救出时婉清。
那些红衣红裤的纸人和纸马,到了院子之后,突然身上起了一层黑色的雾气,东倒西歪地倒在了院子中。随后院子里平地起了十几个小旋风,旋风里传出一阵刺耳的嘎嘎声。
那种声音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像是某种动物的鸣叫,也像是金属互相摩擦出来的声音。事后位洋才知道,这种声音是鬼鸣,就是夜鬼鸣叫的声音。总之当时位洋听起来,身上不知不觉便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一阵寒意自心底发出,冷汗从他的额头低落下来。
在一片鬼鸣声中,堂屋的两个灯笼忽地明亮了许多,从里面走出来一个人影。
与其说是走出来,不如说是飘出来的。
那人脚不沾地,一身黑袍,身形飘忽,直接来到了那顶血红喜轿的前面。随着一阵阴风卷起,那纸轿突然燃气了蓝色的火苗。
火苗泛着蓝光,从点点之火,到熊熊燃烧,转眼整个纸轿淹入一片火海。
位洋深知那时婉清,就在那轿子里,这么烧下去必死无疑。
位洋趴在墙头忍不住惊呼了一声。这声音刚一出口,位洋就意识到了,急忙收嘴。但是这低低的一声惊呼,却引起了那个黑袍人的注意。
他将头转向墙头。
位洋看过去,竟看不清那人的面目,只感觉那人的脸部混沌一片,像是一盘抹乱了油彩的画板。
虽然看不清面目,但是位洋却感受到了那人身上发出的强烈的气场。他一下子就从墙头跌落了下来。
还没等他爬起来,就被一个人抓住了。
位洋刚想喊,那人用极低的声音喝道:“不想死的话,跟我走。”
那人拉着位洋顺着村子往前死命奔跑。而位洋听到那个祠堂院子里像开了锅一样,各种声音乍起,像开了庙会一样。
而那人不管不顾,只拉着位洋玩命地跑。不知道什么时候,村子里也起了一层薄雾。而且雾气也越来越浓,位洋看不清前面的路,但是却能看到在雾气中的一盏盏昏黄的灯笼。
这些原本在各户门前悬挂的灯笼,此时竟然漂浮在空中,在薄雾中发出微弱的光。
“这些灯笼都是人皮做的。”拉着位洋的人说了一句。
这把位洋吓了一跳,看过去发现这人居然就是到他家定纸活,之后又把时婉清带上花轿的那个人。
位洋一把挣开了,问道:“你……是你把婉清带到这里来的?我要回去救她。”
那人哭笑不得:“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你,可能让整个事情办砸?我们费尽心机安排的局,全完了,你再不跟我走,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那人一脸焦急之色,也不管位洋是什么情绪,手像钢钩一样钳住位洋的胳膊,任凭他怎么挣扎,也不放开。
位洋连滚带爬地跟着那人跑出了那个村落,而身后的那些像游魂的灯笼一直跟到了村口。才又飘飘忽忽地回去了。
两个人一直跑到原来停放花轿的树林,才坐到树下呼呼喘气。
“你……你到底是谁?这……这回你给我说说吧,到底咋回事?”位洋盯着那个人,上气不接下气。
那人摆摆手:“你先别问我,你不是扎纸人的吗?送了货就走呗,干嘛掺和进来?”
位洋说道:“要是别人,我才懒得管。那个时婉清……她……”
那人点点头:“哦……我明白了,你是不是叫位洋?”
“你认识我?”位洋一愣。
“唉……”那人长叹一声:“是非因果,缘起缘落,缘生缘灭,真是非人为能改变的啊……”
那人莫名其妙的一段话,却让位洋更糊涂了。
“事情是这样的,听我给你说……”那人缓缓说道。
☆、第十九章 为情自刎
事情要从一个月前说起。
时婉清在家里显得心事丛丛,家里人问起来,她只说心里烦,想去水源村会会同学。于是有一天早上,时婉清就离开了家门。
但是家里人一直等到晚上,也不见时婉清回来。
时老爹经过打听,得知水源村的确有个同学,叫位洋,而且也有两个村民说在村子外面的土路上看到过时婉清,当时她闷头走路,和他们并没有说话。
就在时老爹准备到水源村去寻找的时候,时婉清竟然自己回来了。
但是时婉清回来之后,就像换了一个人一样。无论是谁跟她说话,她全都是一个表情,充耳不闻。
嘴里只是念叨着:“八月十三……八月十三……”
有人说这丫头肯定是中了邪了,最好是找个明白人看看。
于是时老爹找到了村里的一个落魄的道士,严格来说他曾经是个道士,因为生活所困,已经还俗了。这个道士就是位洋眼前的那个人,叫唐丙。
唐丙入道多年,孤身一人。现今社会的许多道观都被严重的商业气息所侵染,商业化的背景下,像唐丙这种真正的道人反倒没了容身之所。他便走街串巷到边远的乡村给人算命为生。有时候生意不景气的时候,他别说是糖饼了,连个冷馒头都吃不上。
那段时间,唐丙正好流落到上西村。也是时老爹唯一能够求助的人。
唐丙虽然混的不咋地,但是他的道术还是有两把刷子的。他看过时婉清之后,当时就断定,她是丢了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