缝尸手记
我摆摆手,撅着嘴说:“没有。不过我思来想去,可能跟那只耗子有关。你还记得那只被烧死的大耗子吧?发出婴儿叫声的那只?赵老板管它叫宝贝,说明那只耗子非同一般,至少不是普通的老鼠,没人会把普通的老鼠当宝贝!”
“确实,我一直怀疑那耗子是招魂鼠,为这事儿我不是在乱葬岗那夜还跟他撕破脸吵过吗?”
我记得那时的情景,肥仔开玩笑似的问赵老板那耗子是不是招魂鼠,赵老板顿时雷霆大怒,强调说自己不会做那损阴德的事儿。说起来赵老板那会儿的反应的确有些大,越是激动越说明他有问题。我好奇地问道:“那招魂鼠到底是什么?”
肥仔慢条斯理地说:“招魂鼠也叫‘招财鼠’,它是老鼠但又不同于普通的老鼠,它是被人用尸血尸肉喂养长大的,而且还要定期给它喂食活人血。这种老鼠智商极高,能认主人,且可以通灵,它不会轻易尖叫,但只要是在谁的床底下尖叫,那人的魂魄就会被其勾走,不日就会一命呜呼。棺材铺赵老板这儿的生意一直这么好,我怀疑就是利用这种耗子害人盈利的。”
虽然只是猜测,但我和肥仔持相同观点,否则赵老板不会那么在意一只耗子。
肥仔继续说道:“那耗子被我们烧死之后没多久,赵老板也出事了,此二者之间说不定有关联,难道是赵老板的命和那耗子的命被捆绑在了一起,一荣俱荣,一损皆损?”肥仔半文不白的话语让人听了特别别扭,好比一个古代人穿越到欧美操着一口流利的文言文在街上行走。他自言自语道:“难怪发现他的时候,有那么多耗子啃食他的肉……”
“不错嘛,分析的有条有理的,挺有当侦探的潜质。等哪天不想当货车司机了,就让你那大高个儿警察朋友带你办案,没准儿能成一代名探。”我知道自己夸得有点过了,不过肥仔这种爱面子的人,看着还挺受用,一点也不谦虚,笑着说:“我这人吧没啥缺点,唯一的缺点就是太聪明。嘿嘿,当年我的确想过要进入警队,遗憾的是败给了自己的体型。”
我勉强地笑笑,随后催着他一块儿往外走,他用手电筒照了照屋子,我啧啧道:“行了,这地方除了一堆棺材之外,没什么值钱宝贝,别照了。”
“赵老板应该挺有钱的,你说是吧……他死了,可别浪费了那些钱。”说着他摸到了柜台后面,拉开了柜子的抽屉,里面只有一堆账簿,肥仔不死心,又把剩下的几个抽屉翻了个遍,“妈的,竟然没有一分钱,太说不过去了!难道他临死前已经预测到自己会出事,而把所有财产都移走了?”肥仔一个劲儿地嘟囔着,他从柜台出来,又转到了里屋,我刚想上前阻止,可他的动作比我的反应要快,我还没来得及开口,他就已经到了里屋。肥仔里里外外地把那屋子翻了个遍,终于在床底下找到了个暗格,他撬开暗格的锁头,里面有一个锦盒。
这锦盒看着有些熟悉,但一时记不起是在哪儿见过。肥仔呲牙咧嘴地举着锦盒向我炫耀,“藏得这么好,一看就是个宝。”
“你别高兴太早,是宝是草,打开锦盒才知道。”我无情地向他泼冷水道。
肥仔撇撇嘴,说道:“呸呸呸,闭上你那乌鸦嘴!”他屏住呼吸,轻轻打开锦盒的盖子,只看了一眼就把锦盒扔到了地上,这情景和在乱葬岗时的如出一辙,难道锦盒里装得又是一对眼珠子?难怪那锦盒如此眼熟,原来是跟乱葬岗那个一模一样的。肥仔用手电筒照射着地上的那对风干的有些变形的眼珠子,大骂道:“妈的,这赵老板的嗜好也太他妈奇怪了,我见过收藏邮票和钱币的,还真他妈没见过收藏眼珠子的!你说他是不是有病?”
“是是是,他有病。”我拉着他往外走,“咱还是赶去陈宅办正事儿先,那旗袍不处理掉,肯定还得死人。”肥仔也没再执拗着要留下来继续找赵老板的遗产,事实上他也已经把能找的地方都找遍了,除了大厅里那堆垒着的棺材。我们走出棺材铺,并关上了大门。我们在月色中朝街口走去,彼此都在想着各自的心事,没有再说话。
我在想着那女鬼为什么会躲在棺材铺里每天夜里唱越剧吓人?为什么不直接在外面跟我说让我帮忙的事,而是大费周折的把我叫到棺材铺去?难道她是怕被其他人看到?可除了我还有谁能看到她?
我们抵达陈宅时,陈宅里灯火通明,人声鼎沸,这次围聚在院子里的不光是看热闹的街坊,还有陈宅内部的家丁。肥仔惊讶地摇下车窗,向一个围观者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啧啧啧,陈家又死人了。”
“又死人了?”肥仔诧异地张大嘴。我原本就已经预料到会有事发生,因而并没有像肥仔那般惊诧,我也问那人道:“死的是不是一个女佣?”
她用怪异的眼神盯着我,点头说:“啊,没错,一个年轻的女佣,你都还没下车进去看,是怎么知道的?”她就像是在看一个怪物一样审视着我,我都被她看得有点不好意思了。在之前那个梦境里,那年轻女佣是在陈宅千金诈尸之后才出事的,可现实是陈宅千金并没有诈尸,但那个年轻女佣还是出事了。从那围观者口中我们得知,那个年轻女佣是脱掉了陈宅千金的旗袍套在了自己身上,并用刀割掉了自己的左耳,然后才在院子的那棵老槐树上上吊自杀的,死得十分离奇,脸上竟没有一丝痛苦,甚至还带着淡淡的微笑,简直让人匪夷所思。
我和肥仔下车直接闯入陈宅,走到陈老爷面前,肥仔再次重申:“陈老爷,那旗袍是凶物,留不得,碰过它的人都会死,必须得毁掉它。”原本态度坚决的陈老爷在经历了今晚的诡异事件之后,也不得不相信我们所说的,他有气无力地说:“你们看着处理吧。”
陈老爷命人把那女佣身上的旗袍脱下来交给我们,于是我赶紧让人去拿剪刀来,毫不犹豫地剪碎了那件旗袍。柔滑细碎的布料纷纷扬扬落了一地,我挺佩服自己的手艺,然而就在我和肥仔都松了一口气的时候,突然从人群中蹿出一个人,气喘吁吁地说:“那旗袍不能剪!不能……剪!”
☆、第56章 地下二层
“肥伦,这声音怎么那么熟?”我木讷地定在原地没敢动,以为是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肥仔和我的反应差不多,也是一惊一乍地朝着声音的来源望去,那人站在众人前面,像是刚刚做完什么剧烈运动,呼吸频率有些快,而且气喘不止。他表情严肃地重复说:“那旗袍不能剪的……完了完了。你们完了!”
“二愣子?”我和肥仔都很好奇他之前去了哪儿,这会儿为什么又会回到陈宅,也很好奇他为什么说不能剪掉那件旗袍。二愣子不住地摇头,叹气说:“师傅说了,那旗袍不能剪,不能剪。”
“师傅?”我激动地追问道:“你说刘师傅?你见到刘师傅了?”我和肥仔可是亲眼看到他的尸体被人封在郑老家地窖的墙壁内的,他明明都已经死了,二愣子是怎么见到的?莫非二愣子碰到的是刘师傅的鬼魂?这更不可能,刘师傅腹部被人画上了封灵符,灵魂根本无法脱离躯体,那么他说的师傅到底是不是刘师傅?